2025年11月30日是王元化先生诞辰105周年纪念日。当日下午,“汤一介当代学人讲座”系列第八场暨“纪念王元化先生诞辰105周年系列讲座”第四讲在华东师范大学闵行校区人文楼5501会议室举行,主题为“王元化先生的学问、思想与风范”。
中国文化书院导师、北京大学中国语言文学系教授陈平原主讲,中国文化书院院长陈越光主持,上海市社会科学界联合会党组书记、专职副主席王为松,华东师范大学党委副书记、纪委书记曹友谊与华东师范大学中国语言文学系主任罗岗致辞。中国文化书院导师、浙江大学马一浮书院特聘教授傅杰评议。本次活动由中国文化书院与华东师范大学中国语言文学系共同主办。
上海市社会科学界联合会党组书记、专职副主席王为松王为松在致辞中指出在王元化先生105岁诞辰当日举行此次讲座,既是为先生“祝寿”,更是向这位上海市社会科学界联合会首批授证的“社科大师”致以崇高敬意。一个人的生命有两次终结,一次是呼吸的停止,一次是被世人遗忘;但王元化先生因其不朽的文字与精神力量,将永远活在人们心中。王为松结合个人体会谈到,王元化先生所倡导的“沉潜往复,从容含玩”的读书态度,深深影响了一代学人的治学方式。先生读书更“读人”,善于洞察文字背后一代人的记忆与历史。正因如此,一些在文学史上几近湮没的人物,如顾城、满涛等,得以通过先生的发掘与阐释“死而未亡”,重新进入当代视野,转化为宝贵的思想资源。王为松强调,有学术未必有思想,有思想亦未必有风骨与风范,而王元化先生正是三者兼备的典范。
华东师范大学党委副书记、纪委书记曹友谊华东师范大学党委副书记曹友谊在致辞中,以“精神传承与当代启示”为主线,从王元化先生的早年经历切入,呈现了一位知识分子将个人命运与时代波澜紧密交织的生命轨迹。他进一步强调,王元化先生自1985年受聘为华东师大教授以来,其学术生命与精神追求便深深融入了学校的文化基因。为系统传承与弘扬先生的精神遗产,华东师大近年来陆续推动成立了“王元化学馆”“元化学舍”等一系列学术平台,并设立“元化班”等育人品牌,旨在激励青年一代不仅学习其学问,更要继承其“不降志、不辱身”的独立人格与思想风骨。
华东师范大学中国语言文学系主任罗岗华东师范大学中文系主任罗岗在致辞中首先指出,如果中国的“短20世纪”可以从“五四”新文化算起,那么王元化先生这一代知识分子是真正与20世纪同行的一代,既见证了这个世纪的苦难与辉煌,也分享了这个世纪的曲折和发展。他的生命轨迹犹如一部世纪“地震仪”所绘制的曲线图,堪称二十世纪的自传,以其思想进行着深刻的见证、挑战与信念的肯定。
罗岗回顾了王元化先生与华东师范大学中文系深厚的不解之缘。自1985年受聘以来,王元化先生在此教书育人,在1990年代初极力推动并领导了《古文字诂林》这一重大学术工程的编撰,但在成果问世时,他却以谦逊的姿态坚持拒绝署名,最后仅允题写书名而不落款。
北京大学陈平原教授陈平原教授对王元化先生治学路径与精神境界的理解,主要以“追怀”而非“论述”的方式展开。在与王元化先生的数次深入交往与多年思考后,陈平原指出,王元化先生“用通人的情怀来做专家的学问,以专家的功力来谈通人的见识”,其学术生命兼具思想深度与人文温度,是当代中国学术史上值得深入研究的典范。
在评议与交流环节,傅杰教授通过王元化先生对莎士比亚与《约翰·克里斯多夫》的挚爱,勾勒其炽热的文学情怀。傅杰回顾先生编纂《学术集林》的日记,展现了王元化先生在病痛缠身与生活琐碎的困扰中,在“真正可以用以求知与治学的时间少得可怜”的逼仄现实中如何以非凡的意志守护着学术的尊严与高度。傅杰教授再提王元化先生以及他所代表的那一代学人独特的精神气质——一种专注于思想时眼中焕发的“光芒”。这光芒源于对学问与真理毫无保留地投入,是一种将整个生命融入思考的“出神”状态。因而传承王元化先生的思想遗产,不仅要研读其著述,更要追寻与重燃这种内在的精神光芒。在人工智能技术深刻重塑人文学术,生存压力增加的今天,重新呼唤学问、思想与人格风范的统一,守护那份源于生命专注的“眼睛的光芒”,显得尤为迫切与珍贵。
陈子善教授发言陈子善教授认为王元化先生是“学术中要有思想,思想要促进学术”的实践者,我们应以“虽不能至,心向往之”的态度沿其道路前行。
方笑一教授发言方笑一教授指出了王元化先生学术思想中的核心审美取向——对“人味”的推崇。他指出,这种特质体现在王先生对莎士比亚戏剧和魏晋风度的深刻把握中,本质上是对丰满人性、自由精神与独立人格的呼唤。方教授进一步指出,当下“人味”正面临政治化倾向、市场经济中金钱逻辑的宰制,以及为迎合算法流量而产生的“机器味”的三重挑战。他认为,这三者共同构成无形的学术审查机制,挤压着人文学术的丰富性,因此重新反思王元化先生的思想成果具有深刻意义。
中国文化书院院长陈越光中国文化书院院长陈越光先生特别追忆了先生对年轻人的宽厚与提携,如回信时让青年学者“叫我元化就好”,体现了其平等真诚的人格。基于对王元化学术精神的理解,陈越光对当代学人尤其是青年一代提出殷切期望,警醒大家“不要等待时机,不要等待历史”,并富有洞见地指出:当我们停下来等待时代时,时代也会停下来。他倡导青年不做被动的“后浪”,而要成为主动开创的“新潮”,积极投身学术与思想的创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