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志坚
郭威以周代汉之前是后汉的枢密使,他平定“三镇之乱”返回京都途经洛阳,因留守王守恩自恃“位兼将相,肩舆出迎”而大为恼火,不但以休假为名避而不见,还悄然以堂帖命白文珂代王守恩为西京留守。
王守恩此公“性贪鄙,专事聚敛”,在其治下,丧车不交钱不准出城,富家娶媳,其带数人前去做客捞银子,连扫厕所的、当乞丐的都要交税。郭威以白文珂取代王守恩之位不算过分,且白文珂还刚与郭威一起平定“三镇之乱”。
而欧阳修质疑的,是郭威仅以枢密使的堂帖易置封疆大吏,就像更换“戍卒”一般。他并不认为郭威目中无君,如此行事,只因“习为常事”。但问题恰恰就在这里,“纲纪坏乱之极而至于此”,比如此行事本身更为严重,因为“坏其法制”之后必乱其国。
郭威回到大梁拜见隐帝刘承祐,隐帝赐金帛、衣服、玉带、鞍马,郭威推辞称,此“皆诸大臣居中者之力也,臣安敢独膺此赐!”他希望“遍赏”诸大臣;于是隐帝遍赐宰相、枢密等九人“与威如一”。郭威还推辞了“特赏”,要求“遍赏”诸藩镇以及将士。
如果以欧阳修的思维方式解读此事:郭威不居功、不贪功,称得上高风亮节,但所述的理由却未必站得住脚。在郭威之前,朝廷也曾屡次征讨“三镇之乱”,那时也有“诸大臣居中者之力”,却是屡屡败北。郭威以一年时间,统率几路大军风餐露宿,出生入死,扫平“三镇之乱”,如此不世之功,当有不凡之赏。遍赐通赏造成的后果,一是赏罚不明,功大与功小一样,有功与无功一样,有功与有罪一样,无异自毁治国之柄;二是如此滥赏滥赐,花的都是百姓血汗钱,无异自弃立国之本。
欧阳修说的是五代的事,他要此后“善为天下虑者”引以为鉴。即,防微杜渐首先当见微知著。尽管他说的事不算太“微”,但这种善于察“微”的思维方式倒是值得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