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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念我的爸爸

转自:北京日报客户端

我爸爸上学时就品学兼优,多才多艺,高中时几何、物理等科目常接近满分,二胡、手风琴手到擒来,摔跤更是他最大的爱好。无奈赶上了“文革”,他没有实现自己的大学梦。

他回村当了生产队长,但是,并没有放弃自己的爱好——摔跤,20几岁就获得了北京市摔跤次轻量级冠军。后来他当了工人,成为燕山石化的一名公交司机,在平凡的岗位上一干就是30年,他依然是客运公司乃至燕化集团的文艺积极分子,手风琴、美声歌曲给大家带来了美的享受。后来,他还被被中国歌剧舞剧院录取,但因为本职工作的原因,未能实现他的专业音乐梦。

我的童年就是在爸爸一遍遍地唱《曲蔓地》、《木鱼石的传说》的歌声中和他带着徒弟摔跤的画面中度过。

他的音乐天赋陶冶了我的情操,使我也喜欢上了唱歌,他的体育特长也令我喜欢上了运动,小学时,我就被音乐小组录取,也成为校锻炼队的一员。

记得在我四五岁的时候,他问我长大了想干什么?我当时也不知道。我就反问他:“爸爸,您想我长大了干什么?”他轻轻地抚摸着我的脑门儿说:“咱们家大峰最聪明了,大家都叫你大脑袋,你长大了要先考大学,完成爸爸未完成的梦想!然后找一个坐办公室的工作。”“考大学、坐办公室”,就在我懵懂的记忆里埋下了种子。

在他耐心的鼓励和培养下,我上小学前就已经掌握了5年级的最大公约数和最小公倍数等课程。考90多分是我的常态,但是爸爸总告诫我:“仔细看错题错在了哪儿,争取下次再提高一些。”当我得了双百、全年级第一,他又谆谆教诲我:“大峰,不要骄傲,继续努力、保持住!”就是在他一路的鼓励和告诫中我考上了初中、高中和大学。我也在毕业后成为一名国家干部。

现在想起来,与其说是我完成了爸爸的梦想,又何尝不是他作为我人生道路的上指路明灯,指引着我的人生方向呢?他用他巧妙的方式让我将梦想深深扎根在心中,并一直循循善诱地鼓励着我去实现它。

我依稀记得,我在他自行车的大梁上坐着,他边骑车边让我背数学公式、英语单词;夜晚,他用手不厌其烦地抚摸着我的后背,让我睡去……他用宽阔的肩膀护佑着我。

我在市里工作,自己有了孩子,妈妈去我那儿照顾我和孩子,爸爸一个人在房山。退休后,仍然用他的手风琴娱乐着周围的人。

直到前几天,他得了直肠癌做手术,必须家属签字时才通知我去医院。那天,他头晕好几天了,直到晕倒在地,吃东西就吐,才给我打电话:“大峰,得送爸去医院了,爸的病恐怕不是小病,房山的医院恐怕治不了,给我联系天坛医院。”

1月4日深夜,我和爸爸在医院的过道里过了一夜,他又和我说了许多我小时候的事儿。“爸,我都这么大了,这些小时候的事儿您还记得呀!”爸爸微微一笑。我的心里酸酸的。

当他得知自己小脑里长了瘤子,一直在流血时,他给我打来电话:“大峰这个瘤子你必须给我做手术切了!否则我就和你绝交!”我们找了一个同济大学的专家咨询说是良性肿瘤,岁数太大,不建议做。他不信,说:“不做提取物分析,凭什么说良性。”我又找天坛的专家咨询,并录了音给他听——“良性肿瘤,这岁数做手术很有可能下不了手术台,我们不建议做手术,建议回去保守治疗。”

他仍半信半疑。

回到房山医院,听另一个专家也这样说,他才相信。吃了天坛医院专家给他开的两种药,不晕了,也能吃烧饼夹牛肉了。

谁想到2月4日凌晨,他因为不断呕吐急救被送进了医院。诊断为脑积液,还做了引流手术。我叫他,他看着我:“嗯……嗯”。

3天后,爸爸可以说话交流了,我悬着的心踏实了些。

2月10号,医院通知我,“你爸肠梗阻,我们医院外科和内科有分歧,您找个专家咨询一下吧!”我问了友谊医院的专家,答复:“老爷子如果手术,可能麻醉这关都过不去,我们能做的就是下个肠管看看”。内科主任的肠管手术做完后,她说3天左右看效果,但两天仍旧没效果。

我赶忙求助中医专家到医院会诊,扎针、吃中药,经过2天的治疗,危险解除,我长舒了一口气。但是,他仍旧昏迷。

2月14日晚上,医生打来电话,“你爸心率120多,血压低,随时可能心脏骤停,这种情况,我们按压半个小时,如果不管用,就准备后事吧!”

我想起一个中医朋友的药方,凌晨,我想去医院开药,但是得知,有一味药剧毒而且药量大,得主任才能开,且中医科学院的专家不建议使用。我忐忑地回去了,熬过了一晚。第二天一早,他心率106,中午100,连续两天恢复了正常值。

周一我再次请中医专家去会诊,又给爸爸扎针、吃药。我心里踏实了许多。周二早上,我开车上班的途中,医生打来电话说我爸血压降为零,他们正在按压抢救,让我赶紧来医院。

我最终等来了爸爸心脏骤停的噩耗,我的眼泪喷涌而出。那个宽阔的肩膀、强大的爸爸怎么了?我多么希望你还会为做不做手术继续和我争论呀。

爸,儿子我尽力了。我已经把我能想到的所有办法都使上了,但是,我还是没能救回您!

希望您在天堂永远安息!永远不会再生病!来生,您还做我的爸爸,用您那宽阔的肩膀、强大的父爱护佑我!

作者: 李林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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