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旦明食味 快意二里许

(来源:沈阳晚报)

转自:沈阳晚报

  □王音音

  每至旦明时分,那长约二里的向工早市,早已是热气蒸腾,车马往来不绝。

  迎着冬日里淡淡的晨光,我沿着铁西卫工河畔一路北上,终是寻到了那被坊间称作“沈阳接地气的宝藏早市”——向工早市。

  向工早市坐落于皇姑区昆山西路202巷,东起华锐新城,西至油漆厂大墙。街巷两侧,小商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其中有位小哥嗓门格外清亮,竟穿透嘈杂直入耳膜:“随便吃,随便尝,不买不要紧,您就坐这儿吃,管饱!”我循声望去,不过片刻,他的摊位前便围了两层人。我挤上前,拨开人群一瞧,原来小哥是卖干货的。摊位前,“咔嚓咔嚓”的嗑瓜子声、掰核桃声、搓花生皮的声响交织在一起,热闹非凡。“来二十块钱的瓜子!”“称三斤核桃!”……我也当即扫码,笑着说:“来十块钱的蒜香花生。”

  沿着右侧往前走,虽四周人声鼎沸,肚子里“咕噜咕噜”的饥饿声却愈发清晰。本想着先走到早市尽头,再折返逛左侧,可抬眼望去,前路漫漫,人头攒动,望不见尽头。实在按捺不住饥饿,我便选了身旁一家“上海小馄饨”,打算犒劳自己赶早市的一路奔波。

  和摊主闲聊几句,才知晓这早市已开了近二十年,而他来这儿摆摊,也快二十年了。我不禁感慨,二十年如一日,这位质朴的摊主守着这份安稳的小营生,何尝不是在守护着一份幸福安逸的小日子。“来喽!小心烫!”一碗馄饨端上桌,细数之下竟有二十个,薄皮软滑,味道绝佳。我滴了几滴辣椒油,吃得额头沁出细汗,只觉畅快。付了七块钱,心中暗叹,真是实在。

  看了眼手表,已是八点五十分,离早市散去只剩十来分钟。我忽然想起,若是在先秦,我这平民百姓此刻吃的,便是一日里的第一顿饭。到了汉代,吃饭还分等级,寻常百姓一日两餐,一日三餐是贵族的特权,帝王更是讲究“四餐制”,即“旦食”“昼食”“夕食”“暮食”,对应着如今的早饭、中饭、晚饭与夜宵。如今没了身份高低之别,想吃几顿便吃几顿,索性在这最后的十来分钟里,我要在向工早市抓紧寻觅,备好今日的后三餐。

  “昼食”本想安排蛋堡,我兴冲冲地直奔左侧第三家摊位,摊主却抱歉地说:“蛋堡卖完了,剩下这几个是别人订好的。”我赶紧转身跑向右侧第二家,在仅剩的几张馅饼里,挑了两个大葱馅、两个酸菜馅的。

  走着走着,见案板上摆着一张张摞起的猪肉皮,我顿时心动——突然想花一整天时间,熬制一盆滑嫩的猪皮冻,在它五小时的定型期间,还能再做一道荤菜。几步之外,正有人叫卖自家养的大鹅,冻得硬邦邦的鹅收拾得干干净净,表皮仿佛裹着一层黄澄澄的油。摊主动作利落:拎起鹅颈上秤,提起鹅掌剁成段,收钱到账,打包交付,一气呵成。我的“夕食”,总算有了着落。

  至于“暮食”,自然要寻一份藏在记忆深处的槽子糕。儿时正月里,亲戚来家里拜年,带来的四样礼品中,必有槽子糕的身影。那香喷喷、油滋滋的槽子糕,肩负着“传递心意”的使命,常会被转送给其他亲戚。但它们终有归宿,大多留在长辈家中,比如姥姥家。最后,姥姥会轻轻揭开包装,掰开槽子糕,一块一块塞进我们这些孩子嘴里,那滋味,至今难忘。

  “下行啦!”工作人员的高声提醒,将我从遥远的记忆中猛地拉回。这清亮的喊声,倒让我明白了何为“饥渴营销”,但也确实瞬间激发了我的购买欲。于是,我开始“扫荡”:一袋木耳、一瓶芝麻酱、三斤橘子、一屉小笼包、五个馒头、一把葫芦条……

  不知不觉间,我已走到向工早市的尽头。回头望去,两侧的摊位已渐渐散去。双臂忽然一沉,我却忍不住嘴角上扬——在人生约莫三万个早晨中的这一个,我收获了长达二里的快意与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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