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余华的新书《卢克明的偷偷一笑》问世了，但并没有得到很多读者的认可，豆瓣评分更是一路走低，有近30%的读者打出了一星。

这其实也很正常。任何一位作家，在写作的生涯中总有起伏，即使是在中外文学史上留名的杰出作家，也不能保证自己写的每一部作品都是经典。另一方面来说，每一位读者也都有批评文学作品，表达个人好恶的权利。就算是余华这样的大家，也不例外。

但是，有一些差评里的说法，比如，“中老年油腻男”“猥琐”“老登”等，恐怕已经脱离了文学批评的范畴，甚至近乎针对作家个人的人身攻击，还是让人感到有些诧异。

因为近些年里，余华早就以比较有亲和力的形象赢得了不少网友的喜爱。不管是他和莫言之间的惺惺相惜，还是和史铁生之间的友情，一直是网上广为流传的佳话。不仅如此，谈到关于工作、生活的话题时，他一直很体谅、理解当下年轻人的处境，在公开场合的不少发言都成了网友热捧的“金句”。

昨天还是年轻人的“知心朋友”，今天就“登味十足”，如此反差来得很突兀。这些年来，网络舆论场中先“造神”再“毁神”的现象正在不断泛滥、无限循环。不光是余华，一些网络上的红人横空出世时，总会得到无数鲜花和掌声，甚至有可能远远超出了其真实的价值。当他们站上巅峰之后，又总会被口水淹没，甚至惹来没有来由的谣言、各种没有下限的人身攻击。

比如，同样在文学领域，90后作家刘楚昕因为在漓江文学奖颁奖仪式上的深情发言感动了无数网友，也让他作品预售的销量达到了现象级。但作品出版后，因为“晦涩”“乏味”，也遭受不少尖锐的批评，甚至被一些网友质疑他刻意“炒作”自己，给这位青年作家带来了不小的精神压力。

简单地说，在网上说一个人好，就要捧上天，说一个人不好，就要踩到底，似乎从来不存在一个中间地带。

其实，余华是一位成功的著名作家，当然也会有他的局限和不足。他的为人也好，写作也好，既不应该被“神化”，也不应该被恶意攻击。在网络上，大家可以畅所欲言，不管是喜欢还是不喜欢他的作品，只要言之有理即可，但无论如何，还是应该就事论事，没必要上升到诋毁、谩骂作家本人的程度。

由此引出的问题是，为什么网络上的意见似乎总是非黑即白、非此即彼的？背后的根本原因，恐怕还是流量思维在作祟。余华力挺年轻人得到不少点赞，余华怀念史铁生感动许多网友，就用算法不断推送，把这些话题不断炒热；余华发的新书有争议，那么就让大家一起来“拉踩”。到头来，不仅让网络空间中充满矛盾和对立，也在不断助长浮躁、极端的舆论氛围。

余华在写作上早已经功成名就，还愿意尝试新的写法，不管成不成功，都说明他对文学还是有一份热爱。支持或反对，都还是要有话好好说。总之，对任何人或者事，都不必人为“造神”“毁神”，而应该用理性和客观的态度发表言论。哪怕是在匿名的网络空间里，这个道理也同样适用。

澎湃首席评论员 李勤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