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嗣亮 胡珊

《论持久战》英文版封面，外文出版社1956年版

　　《论持久战》是毛泽东在抗战时期发表的重要军事理论著作。当时，《论持久战》先后被翻译成英文、日文、俄文等多个语种，并通过党的宣传机构、国际友人及国际媒体等渠道广泛传播到域外。《论持久战》的国际传播，提高了著作本身的国际认可度、扩大了毛泽东思想的国际影响力、形塑了中国共产党的良好抗战形象，还推动建立和巩固了国际抗日统一战线，对世界反法西斯战争形势的发展产生了重要影响。

　　向世界传递中共抗战的战略思想，还没有人把军事问题、战争问题说得这样透彻过

　　毛泽东曾向斯诺“详尽而精确地叙述了他将要领导的抗日‘持久战’”，但当时斯诺认为“在毛的这些预言中，既有马克思主义的辩证法——他的一切观点的依据，也有主观臆想的成分”。由此可见，即使像斯诺这样熟悉中国的国际人士，仍然对毛泽东的持久战思想持将信将疑的态度。为回应国际社会的疑虑，中国共产党对《论持久战》进行了系统宣介，通过各种渠道向世界传递中共抗战的战略思想。随着毛泽东的战略判断和科学预见被战争发展所证实，国际社会对这一著作产生了浓厚兴趣并给予高度评价。1938年《青年大众》杂志创刊号发表《论持久战读后》一文，向人们介绍了这一著作的主要内容及其国际传播效果。文章写道:“《论持久战》是毛泽东先生在七月一日纪念中国共产党建立十七年纪念日的一篇演讲稿。这一篇演讲稿当时几乎全世界各报都有转载的。由此，可知这一篇全世界所注意的作品。它是已经成为现代历史上的一部伟大的论著了”。时任共产国际执委会总书记兼管中国事务的季米特洛夫在读到《论持久战》后，高度认可其中的理论分析，并在共产国际刊物上发表评论说:“有史以来，还没有人把军事问题、战争问题说得这样透彻过，《论持久战》是一本划时代的著作。”美国记者斯特朗在深入了解这一著作后也认为，“毛引起党外注意的第一部著作是一九三八年发表的关于中国抗日战争的分析《论持久战》。这是在中国抗战时期出版的同类书籍中最重要的一部”。她还将《论持久战》与《新民主主义论》《论联合政府》联系起来，称赞这三篇著作“是发行得十分广泛的共产党的经典著作，是为中国的独立和富强而制订的明确无误的爱国主义的纲领”。时至今日，《论持久战》仍是国际人士了解中国共产党抗战战略思想的必备著作。

　　扩大了毛泽东思想的国际影响力

　　《论持久战》发表前，各种丑化毛泽东和中国共产党的谣言在海外随处可见。詹姆斯·贝特兰在书中这样描述道:“一些外国作家根据一些传闻，很不负责地把这位最出名的中国共产党的领袖描述成一个头脑疯狂的理想主义者”。随着域外传播力度及范围的扩大，《论持久战》成为享誉全球的军事著作，毛泽东军事思想也在世界范围内引起热议。1938年9月，日本社会主义革命家河上肇在读到《改造》杂志上发表的《论持久战》一文后评价道:“毫无疑问，在日本没有一篇论文能对战争前景作出像《论持久战》这样清晰透彻的预见。”当时帮助翻译《论持久战》的国际友人爱泼斯坦也认为:“中国共产党领导人毛泽东，以丰富的实践经验为依据，详细地制定了怎样对一个起初较强大的侵略者进行持久的人民战争的理论。”史沫特莱在《中国的战歌》一书中指出：“毛泽东以理论家闻名于世，而他的一套思想理论深深扎根于中国历史和军事经验之中”，“他的许多著作和小册子使他进入伟大革命作家的行列。他的《论持久战》《新民主主义论》等光辉著作已经成为中国革命思想中的里程碑”。此外，《论持久战》中的抗战分析方法也被国外人士灵活运用到对本国问题的分析中，为广大殖民地半殖民地国家的民族解放运动提供了科学理论指导。在此后风起云涌的亚非拉民族独立运动中，许多政治人物都曾研习《论持久战》，并将其中的持久战、游击战、人民战争等思想精髓应用于本国实际斗争。此外，《论持久战》也是一篇哲学著作，生动体现了毛泽东对对立统一规律、质量互变规律、主观能动性、人民群众是历史的创造者等马克思主义哲学观点的娴熟运用。国际社会也关注到《论持久战》蕴含的哲学思想。美国进步人士李敦白称赞“毛泽东是个天才的哲学家，毛的哲学思想非常了不起。举个例子，八年的抗日战争，才打了十个月，他就写出了一本基本上是战争总结的《论持久战》。”

　　形塑了中国共产党的良好抗战形象

　　全面抗战时期，国民党顽固派在舆论宣传上极力污蔑和抹黑中国共产党。《论持久战》的国际宣介突破了国民党的“他塑”围墙，引导世界各国人民了解中国抗战真相，重塑了中国共产党的抗战形象。1938年9月4日，《纽约时报》发表《日本的大规模进攻在中国陷入困境》一文，充分肯定八路军在抗日战争中的地位和作用。文章开头便指出“在华北地区，曾经的红军(现为中国第八路军)正在对日本军队发动进攻”，八路军是“唯一愿意且能够抗击日本侵略者的中国爱国者”，并在文章第一节“As Communists See It”(共产党人的看法)中介绍了中国共产党对抗战发展阶段的预言:“共产党的战略家曾预言，中日战争将分为两个截然不同的阶段:首先，日本会向中国腹地推进，其次，中国将发起一场大规模的反击，最终将日本帝国逐出亚洲大陆。”文章还多次描述中国游击队在抗日战争中的表现，强调其在后方的积极作用。如“Big Guerrilla Forces”(强大的游击队)一节指出:“在华北地区的日军后方，中国的游击部队正在同日本的驻军和企图同他们妥协的中国人进行激烈的战争。除八路军山西部队外，游击队总兵力为50万人，并伴随着不断从饥饿的中国农村蜂拥而来的援军和从日本补给列车和日本驻军那里收集的补给品。”上述对毛泽东和中共领导的游击战争的正面评价在很大程度上是受《论持久战》影响的结果。时任美国驻华外交官谢伟思在向美国政府提交的关于中共的报告中写道:“共产党不仅是建立这些政府的领导者，他们也是唯一的准备了一个完整的、考虑周密的纲领的集团。他们准备进行一场长期战争，并决定采用游击战术在敌后作战。毛泽东的名著《论持久战》就是在这个时期发表的。”美国记者霍尔多·汉森在访问延安期间关注到《论持久战》，毛泽东向其详细介绍了这一著作的内容。回国后，汉森积极报道，成为“第一个向全世界报道《论持久战》主要观点的西方记者”。这些外国人士撰写的调查报告和新闻报道，较为客观地反映了中国共产党领导敌后抗战的真实情况，反击了国民党顽固派散布的关于中共抗战的各种谣言，对中国共产党塑造良好抗战形象和扩大国际影响力产生了积极作用。

　　为建立和巩固国际抗日统一战线奠定了思想理论基础

　　正如毛泽东在《论持久战》结论部分所阐述的，中国要赢得抗战胜利，条件之一就是“国际抗日统一战线的完成”。英美等国曾对中国采取隔岸观火的政策。随着《论持久战》的广泛传播，世界各国对中国抗战的了解不断加深，增加了其对中共的同情和支援。时任中国战区美军司令官史迪威将军在阅读《论持久战》后，认定这是一部“绝妙的军事教科书”，建议美国政府加快对华援助，“向中共军队提供有限数量的武器装备”，认为“中共军队的高昂士气，加上良好的武器装备，一定会加快胜利的到来”。白求恩在参加八路军冀中平原战斗后，认为敌人在山岳地带败给八路军尚可以理解，但不明白为何在平原地带仍然败给小米加步枪的八路军。后来他读了《论持久战》，恍然大悟：“对！对！说得好！在铜墙铁壁般的人民面前，敌人任何精良的武器也是无能为力的！”这使其更加坚定了中国抗战必胜的信念，全身心投入到医疗援助中。此外，《论持久战》对日本反战力量的发展也产生了巨大影响，不少日本士兵在阅读这一著作后走上了反战之路。他们在学习《论持久战》后，“认为毛泽东的分析是精辟的，他的一些预见已经得到证实”，对中国最终取得胜利充满信心。杉本一夫、山田一郎、香川孝志等日本士兵，甚至自愿加入在华日人反战同盟，通过阵前喊话、散发日文传单等形式向日军开展反侵略战争宣传，和中国人民一道，为保卫世界和平作出了贡献。

　　（作者单位：中山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