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经济社会领域的一系列革命性变迁正深刻重构了人类社会秩序,在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中回顾全球近现代历史进程,青年学者尤其应当以跨学科视野,重新审视形塑近代世界的物质与思想,批判性考查历史叙事里的中心与边缘,推动近现代史研究的范式革新,利用新史料与新方法重绘近现代史的复杂图景。
为促进近现代史相关领域青年学者的交流与成长,2025年12月6日至7日,厦门大学近现代史青年学术沙龙年度论坛于南光楼320召开。本次会议由厦门大学历史与文化遗产学院主办,厦门大学中国海关史研究中心和福建省社会科学研究基地厦门大学鼓浪屿研究中心协办。来自北京大学、复旦大学、西南大学、中国社会科学院、中国社会科学院大学、北京市社会科学院、厦门大学等高校和科研机构20余位专家学者和博士生,围绕中国近现代史领域诸多议题展开了热烈讨论。论坛议程主要分为开幕式、分组报告、圆桌讨论和学术考察四个部分。开幕式由厦门大学历史与文化遗产学院伍伶飞副教授主持,厦门大学历史与文化遗产学院历史学系系主任水海刚教授致开幕辞,他从近现代史研究队伍和交流平台的建设、博士生科研的创新和学习等方面进行梳理,表达对本次论坛有所开拓创新的期待。
与会者合影
本届论坛共收到论文24篇,分为四场讨论,从12月6日上午持续至12月7日上午。论坛采用了两两互评,最后由专家点评的模式,节奏紧凑,在选题、史料和研究方法上可谓异彩纷呈。
第一场主题为税收与财政,由厦门大学历史与文化遗产学院王国晋助理教授主持,北京大学历史学系刘诗古、上海交通大学安泰经管学院许文健和厦门大学历史与文化遗产学院水海刚担任评议人。厦门大学历史与文化遗产学院博士生韩竞铖的《浙海关税务司与宁波江北岸市政码头捐的管理》探讨了晚清民初浙海关税务司在宁波江北岸市政管理中的主导作用。伍伶飞副教授的《粤海关洋米进口奏议与近代海关船钞制度形成》通过梳理清代洋米进口税收政策,揭示洋米关税征免制度在晚清最终定型为“免税征船钞”模式,并延续至清末,进而呈现清廷在中外关系、财政与粮食安全间的平衡考量;厦门大学历史与文化遗产学院博士生陈如一汇报了《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公债史研究回顾》,就1980年以来中国公债史研究进行了研究综述,厦门大学经济学院博士生耿嘉岐的《民国财政思想本土化的数字证据与文本逻辑——以财政学教材为中心的考察》探讨了民国时期财政学人如何在西方理论框架下,结合中国传统的财政基础与现实国情,通过筛选和改造西方财政理论,在税制构建、术语翻译及分析框架上进行了“重实务、轻理论”的本土化探索;厦门大学历史与文化遗产学博士生白宇翔的《弹性的压缩:嘉道年间山东地方财政运作》探讨了嘉道年间,山东地方财政为应对军需与危机,过度依赖摊捐(临时性税收),导致了一系列问题,分析了清廷财政控制力与地方官员规避行为之间的矛盾。厦门大学历史与文化遗产学院博士生李宝的《超越“永不加赋”——晚清四川对国家财税意识形态的调适及其影响》探讨了晚清四川在“永不加赋”财税意识形态约束下,通过构建“四川轻赋”意象和保留学额奖励等策略推行津捐,导致田赋增长全国最高,但实际征解中出现“官进民退”的逆变情形,最终使小农负担加重并引发抗捐之事。
第二场主题为产业与贸易,由厦门大学历史与文化遗产学院副教授邱士杰主持,厦门大学经济学院李嘉楠和焦建华、历史与文化遗产学院任智勇担任评议人。厦门大学历史与文化遗产学院博士生张邴豪的《民国初期福建盐务的官专卖制:1912-1918年》,认为1918年福建盐务官专卖制度部分取消与地方管控不足、省际盐税争夺相关。厦门大学历史与文化遗产学院博士生张金瑜的《习惯、法令的斥与融——1946-1948年吕仙亭巷盐仓纠纷初探》关注盐仓纠纷个案,指出盐运商号依民间习俗主张产权,仓库方凭政府法令反驳,折射出近现代国家转型中民间规则与正式法律的复杂互动。厦门大学历史与文化遗产学院张珺助理教授的《近代中国的能源自主的困境:如何理解近代中国的煤炭供需问题》聚焦近代中国煤炭供需失衡的核心矛盾,分析资源分布、技术水平、市场机制等因素对能源自主的制约,为解读近代工业化瓶颈提供思路。厦门大学台湾研究院历史研究所博士生张颖的《日据时期日本承包商在台活动研究——以台湾铁路业为中心》,通过研究日据时期日本承包商在台活动,探讨殖民当局与承包商的博弈及行业发展困境。厦门大学历史与文化遗产学院博士生秦文博的《市价、评价与平价:沦陷初期广州谷米销售管制的演变(1938-1941)》介绍了沦陷初期广州谷米销售管制的演变,指出日伪政权先后推行多种价格管制机制均收效有限,最终依赖增加洋米进口稳定市场。厦门大学南洋研究院博士生王金珠的《20 世纪 30 年代广州找换店对政府管制的协商与应变》探讨了20世纪30年代广州找换店对政府管制的协商与应变,认为政府强化监管后遭遇找换店消极抵抗,陷入“查禁—复业”的循环困境。
第三场主题为空间与地方,由西南大学历史文化学院吕珊珊主持,厦门大学历史与文化遗产学院梁勇和林枫、复旦大学中国历史地理研究所杨伟兵担任评议人。厦门大学历史与文化遗产学院博士生宋祖顺的《全面抗战时期仁岸食盐运销权纠纷研究》认为抗战时期国民政府大后方河道治理呈现阶段性特征,初期服务军事、后期助力后方经济,政府通过改组水利机构、出台法规等方式强化统筹执行能力。北京大学历史学系的刘诗古副教授以《旧章新规:近代城市水上驳运秩序的形成及其演变》为题,探讨船行、罗帮等群体各司其职的码头社会架构,研究船只停泊位争夺、滨江滨水流域秩序生发等秩序生成问题。厦门大学历史与文化遗产学院博士生张燕的《借“堰”观制:堰局与清代民国成都平原南部水利机制的演进》,指出清后期四川因财政匮乏、堰渠维护困难设立堰局,形成三种运作类型,1935年川政统一后则转为水利委员会隶属机构,映射出水利治理机制的近代化轨迹。厦门大学社会与人类学院博士生陈宇帆以《民国时期厦门湾的渔业与滨海社会》为题,探讨民国时期厦门鱼市场建设失败的原因,主要因素为日占时期鱼市场留下的不良印象、渔民消极应对、政府资金困难、渔民流动性强可躲避管控等。中国社会科学院近代史研究所助理研究员荆宇航的《中俄关系与“外东北”地区汉译地名的变迁——以“俄属黑河”为中心的考察》认为,“外东北”地区汉译地名的变迁受中俄关系、主体民族等因素影响,其中中俄关系是决定性因素,最终以“名从主人”“约定俗成”为原则确定通用译法。厦门大学历史与文化遗产学院博士生周努和报告题目为《插花飞地勘划、县际利益博弈与县界调整的失败:以民国叙永与古宋金鹅池勘界为例》指出,民国时期金鹅池飞地勘划因多元主体利益博弈,三度裁决未果,直至新中国成立后通过多轮区划调整才化解纠纷,反映出民国县界调整的复杂困境。
第四场主题为社会与观念,由厦门大学历史与文化遗产学院的张珺助理教授主持,厦门大学历史与文化遗产学院的梁心、邱士杰和李卫华担任评议人。北京市社科院历史研究所的沈淼助理研究员的《近代北京学人的社会调查与中国改良事业本土化实践》探讨了近代北京学人如何通过社会调查这一手段,参与中国改良建设事业的本土化实践。吕珊珊的《抗战时期西南地区的僧道侦查与户口管理》探讨了在抗战时期的西南地区,僧道作为高度流动且具宗教影响力的人群,成为警政机关重点侦查与户口管理对象,并分析了在此背景下寺庙户口调查服务于地方自治与寺产调动的深层目的;中国社会科学院大学博士生张金牛的《左翼理论的跨国:宋斐如与日本资本主义论战(1928-1939)》探讨了宋斐如在1928至1939年间对日本资本主义理解的转变,揭示了日本左翼思想在中国革命语境中的在地化过程及其工具性转译。厦门大学台湾研究院博士生胡鸿的《从“遗民史识”到“去殖民”实践——杨云萍的台湾史研究及其民族精神探源(1930-1950)》分析了杨云萍在1930至1950年间如何以“遗民史识”为核心,通过重构南明与台湾历史的联系,推动“去殖民”实践,构建兼具文化认同与学术批判功能的台湾史学路径;厦门大学教育研究院的周颖助理教授的The Dalton Plan in Modern China: Rising in Spirit yet Failing to Become a System探讨了道尔顿制(The Dalton Plan)1921年被引入中国后,于1922至1925年达到鼎盛,随后迅速衰落的现象,指出其兴起与衰落源于其被以折中主义精神引入、缺乏系统性,以及受到教育界进步派和行政进步派的双重攻击,从而揭示了其兴衰背后的复杂教育生态与思想动因。厦门大学台湾研究院邱中域博士生的《纪录片〈中国〉事件与西方反响》聚焦于1970年代初安东尼奥尼拍摄纪录片《中国》后在西方引发的复杂多元反响。研究指出,这一事件不仅是影像记录,更是中西关系破冰初期意识形态与外交利益交织的缩影。
圆桌讨论阶段,在李卫华副教授的主持下,与会学者纷纷发表了自己的感想。杨伟兵教授指出了历史地理学科的研究内容和议题,表达了未来在空间秩序等领域加强交流的愿景。此外,作为《历史地理研究》刊物的审稿人之一,他谈到了对学术文章的认识,指出学术写作除了强调选题外,还需要重视史料观、科学观和表达观,即能够运用新颖的史料或对史料进行深入解释,能够运用本学科的方法科学建构文章逻辑,能够把复杂的方法资料论述较好地表达出来;刘诗古指出“快就是慢,慢就是快”,论文写作需要时间的积累,鼓励学生每天抽出一定时间进行整理资料、阅读等工作。他还指出,学生需要通过掌握系统学习的知识,研读核心史料,努力积累丰富的一手史料来不断夯实学术基础,通过了解学术前沿动态,通过跨领域交流来拓展学术视野,通过田野调查等方法,从实践和文献中寻找“有生命力”的选题。此外,学生在写作过程中需要兼具叙述、分析和论述,并且要提前规划,避免赶稿影响质量。其余年轻学者们纷纷表达了自己在会议中的收获。
厦门海沧新垵村历史文化座谈(伍伶飞 摄)12月7日下午,与会学者们一同前往厦门市海沧区进行学术考察,观摩和体验送王船仪式流程,深入了解送王船仪式其历史渊源及文化意涵,将理论研讨与实地调研相结合,为学者们拓展研究视野提供了鲜活的实践素材。
厦门海沧新垵村“送王船”巡游活动(陈如一 摄)厦门海沧新垵村“送王船”烧船点(伍伶飞 摄)本次厦门大学近现代史青年学术沙龙年度论坛在热烈的学术氛围中圆满落下帷幕。从多主题的分组报告到深度的圆桌研讨,再到实地学术考察,不同院校、领域的青年学者围绕不同主题、方向进行了广阔且深入的观点交流与碰撞。未来,期待以本次沙龙为契机,推动青年学者在史料挖掘、方法创新、议题拓展上持续发力,共同为中国近现代史研究的繁荣与发展注入更多活力。
李海玟、田艾倩/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