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面新闻记者 | 吕文琦

近日，华凯保险经纪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华凯保险”）发布公告称，已收到全国中小企业股份转让系统公司出具的《关于终止华凯保险股票挂牌的决定》， 公告显示，若公司对该决定无异议，将于2025年12月8日起复牌，并于12月22日正式终止挂牌；恢复交易期间，公司股票将被加设特殊标识，证券简称变更为“摘牌华险”。

华凯保险的退场，并非孤立案例。界面新闻记者梳理数据发现，在高峰时期，新三板挂牌的保险中介机构一度超过30家，但如今仅剩8家（不含华凯保险），呈现明显的加速退出趋势。

新三板保险中介退潮

华凯保险自2015年11月挂牌新三板，至今走过十年。挂牌初期，公司迎来快速发展。2015年不仅完成上市，还在安徽、黑龙江、山东、青岛、四川、河北等地布局分支机构，当年营收达9427.01万元，同比增长87.71%。随后几年增长持续加速，2016年营收1.48亿元，同比增长57.36%；2017年达到3.62亿元，同比增长144%。2018年更是达到5.51亿元，同比增长52.31%，创下历史高点

但2017年起，华凯保险发展出现转折，大股东杭州华盟连续减持，上海灏商逐步增持并推动管理层变动，詹詇铄于2018年出任董事长。随后治理结构迅速失稳，陆续曝出关联方资金占用、虚假报销等问题。2018至2019年，督导券商财通证券多次发布风险提示，公司内部还发生罢免董事、“公章遗失”等事件。

虽然华凯保险在2021年后试图恢复正常经营，但业绩已难回巅峰。2024年上半年营收1.37亿元，同比增长6.28%，但录得162万元亏损。同时，2024年年报迟迟未披露，成为被终止挂牌的重要触发因素。

对于摘牌后的安排，华凯保险称将与股东做好沟通，妥善处理投资者诉求，努力保障股东权益。

华凯离开新三板只是逃离新三板的诸多保险中介中的一例。

2016年前后，新三板曾出现保险中介集中挂牌的热潮，行业内多家公司纷纷登陆资本市场，挂牌数量一度突破30家。然而时至今日，界面新闻记者查询全国中小企业股份转让系统时发现，仍在挂牌的保险中介机构已缩减至仅8家。

仅存的8家保险中介2025年上半年在营收表现上分化明显。其中，民太安以3.58亿元营收位居首位，诚安达以3.1亿元紧随其后并实现23.11%的最快增速。而中衡保险、ST创悦、一正保险营收均不足1亿元，但保持两位数增长。相比之下，润华保险与润生保险则出现下滑，后者同比降幅高达44.97%。

值得一提的是，昌宏股份上半年营收仍为零，主因其已于2024年中完成业务转型，不再从事保险代理业务。

在净利润方面，8家机构中有5家亏损。诚安达虽营收靠前，却上半年由盈转亏，净亏损298.39万元；润生保险、一正保险等公司亏损进一步扩大。ST创悦与昌宏股份虽仍为亏损，但亏损幅度较去年同期明显收窄。

盈利公司中，润华保险实现353.6万元净利但同比下降25%，中衡股份盈利81.44万元，同比下滑逾五成。

未来何去何从？

一位已转行的保险中介人士向界面新闻坦言，“现在很多保险中介的日子确实不好过。”行业收入下降、新三板融资能力弱，是中介机构选择退出或转型的根本原因。

该人士解释，过去中介牌照价值很高，如今正在明显下滑，“一方面，‘报行合一’和更严格的监管让中介的手续费空间被压缩，收入和利润都受到影响；另一方面，保险销售渠道正在重构，保险公司自建直销团队、互联网平台的覆盖能力越来越强，很多客户已经可以绕过中介直接购买保险，这使得中介的角色被边缘化。”

在这种情况下，新三板的吸引力进一步下降。“维持挂牌本身就是成本，比如年报制作、审计等费用都不低。”他说，“同时新三板的融资能力有限、流动性又弱，当企业利润本就下滑时，继续留在新三板意义不大。因此，越来越多的中介要么退市，要么干脆选择业务转型，这是大势所趋，也完全在预期之内。”

以寿险为例，“报行合一”后行业经历一轮经代渠道产品调整，佣金下降程度明显，首年佣金率下调幅度在30%左右，部分产品下调幅度达到50%，机构和从业者面临收入腰斩的压力。

行业中介的生存空间也被挤占。保险中介大量依靠车险业务为生，但近年行业内部“去中介化”呼声不断，一批规模小、利润薄、管理松散的兼业代理机构被淘汰。各头部险企一直强调强化直销直控渠道建设，去中介，提高客户黏性和忠诚度。大量车企也靠自己成立保险经纪公司，甩开中介获得了入场券。

北京联合大学金融系讲师杨泽云向界面新闻表示，保险中介的核心价值在于降低保险的交易成本。未来中介想要获得高质量发展，一方面要有客户资源优势，能降低保险公司获得优质客户的成本，比如利用科技手段以较低成本获得客户资源并识别衡量客户风险；另一方面要有专业的保险技术，为客户提供高质量、专业性的保险服务，降低客户获得保险保障服务的成本，赢得客户。

“我国的保险市场虽然总体保费规模已经位居全球第二，但从保险深度、保险密度等指标来看，不仅排名靠后，甚至还不能达到全球平均水平。从这个角度而言，我国保险市场还有较大的发展潜力，作为保险市场重要组成部分的保险中介也一定大有前途，且一定可以大有可为。”杨泽云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