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欣

视觉中国供图

　　扒开大衣柜，顶上挂的、下面堆的、中间塞的，满满当当挤得柜门都快关不上了。望着去年买的新外套，包装袋还没拆，我在心里暗暗盘算着：“总不能丢了吧？多可惜！”

　　正对着一堆衣服发愁，卧室门外探进来一个身影，是老妈。“干嘛呢？翻箱倒柜的！轰隆隆拖拉机进屋了？”她一边说着，一边迈了进来。

　　我眼珠滴溜溜一转，灵机一动，拽过书桌上昨夜装零食的红色礼品袋，顺手塞进一件外套，笑嘻嘻地说：“妈，看看，我给你买的新衣服！这可是你喜欢的大红色。”

　　老妈乐呵呵凑过来，伸手一拎领口，指尖掀起花边儿，扑哧一声笑了：“得了吧，你这丫头片子，这蝴蝶结，这泡泡袖，你当老妈比你还年轻？”她随手铺开衣服，在身上比画起来，直愣愣摇头。翻出标签一看：“哎哟喂，我的小祖宗，这衣服都没见你穿过一次。难怪了，是新的！”

　　看老妈识破了我的诡计，赶紧接话：“哎呀呀，当时逛商场看见打折，想着您年轻貌美，买这衣服准没错儿。大红色喜庆，买完又觉得太幼稚，一直没敢拆开送给你！这样，要是你觉得过意不去，我便宜转让给你——原价三百，现价两百，成交不？”

　　这时，老爸从工地上回来了，衣服裤子上沾满了水泥点子。想着他衣服总是脏得快，我便随即抓起一件深灰色长衫，半蹲下身子，举着递到他跟前，猫着腰献宝似的说：“爸，回来了哦！喏，看看，俺给你买的新衣服，摸摸这料子，多厚实，耐脏又结实！赶紧试一试呗！”

　　老爸搓了搓满是水泥的双手，顾不上接过，笑嘻嘻地让我把衣服撑开看看。突然，盯着衣服胸口处眉头一皱，“啧啧啧，你这衣服，不对劲哦，这儿咋还整个英文字母？”

　　我摇摇头，赶紧打圆场：“试一试呗，多洋气！现在就流行这样的。”

　　我赶紧推着他去洗把脸、洗了手，顾不上他那慢吞吞的动作，抓起衣服冲他脑袋套下去。宽大的衣身确实不错……把他裹得像是粽子似的，胸口蓝色字母在衣料上格外显眼。

　　“你这让我穿出去，工地上的老乡不得笑我这个洋鬼子？”老爸一边拽着袖子往下扯，一边说道。

　　“这字母多洋气，装饰一下显得年轻。再说，你一把年纪了，穿上刚好年轻二十岁。你看这衣服多宽松，干活抬手多方便，灰色多耐脏，工地上的水泥灰，腻子点儿，压根儿看不见！”

　　老爸听我这么说，摸了摸长衫的料子，大拇指蹭了蹭，嘟囔着：“行吧行吧，放那儿吧。”老妈顺手把那件红外套叠好塞进自己柜子，转头就说：“你这丫头，买衣服没分寸，好在我能改改穿。不过，倒是能让你腾腾衣柜，总有新衣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