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自:南湖晚报
N曹志琪
2025乙巳年是春节申遗成功的第一年,标志着这一赓续不绝的中华传统文化符号,在人类文明的浩瀚星空中闪耀出更加璀璨的光辉。春节,更是中国规模最大的人口迁徙节日,数以亿计的人星夜兼程奔赴魂牵梦萦的故乡。
前些日看到一段文字:少年用尽力气奔赴远方,却用一生的时间在重回故里。无论是穿梭于城市的钢筋水泥丛林,还是奔波在远方的田野山川,故乡始终是心底最柔软的角落,是无论走多远都割舍不了的牵绊。
春节前夕,我断断续续读完了作家冉云飞所著《每个人的故乡都在沦陷》一书。记得2024年8月去安徽黄山疗休养时,在旅游景点“碧山书局”购买的,“故乡”与“沦陷”两个词深深地触动了我,回来后一直放在书桌上,偶尔翻阅。作家冉云飞的故乡是四川,此书也是作家有关巴蜀历史研究的一部力作,展示了四川的地理风貌和风土人情,反映了四川人“敢为天下先”的鲜明特性,更选取了隐没于蜀史之中、影响显著而又易为忽略的人、事、物。
无论是四川、安徽还是浙江,或者是我出生的平湖农村,很多曾经的房屋、河流、桥梁、树木,甚至于一些文物古建筑都在渐渐消失,书中写道:“但于今天回家,这些早已绝迹,仿佛前尘往事,能不让伤怀?……这种揪人心肺的哀伤,在梁思成先生对北京古建筑悲苦无告的求诉五十年后,依然屡屡发生,如此人祸是我们整个民族绵绵不绝的巨大创伤。”春节期间,我带儿子及未来儿媳来到了我童年时生活的小村庄,曾经的河浜、竹林和农舍,都已残败或消失,唯有我口头的描述,带给儿子“故乡的过去”一个模糊的轮廓。
《每个人的故乡都在沦陷》全文处处留情“故乡”,深刻地揭示了文人精神和物质的家园慢慢在沦陷这一现实,时刻流露出作者深深的思乡之情,面对时代种种“不得已”的挣扎,尽显对家国历史的深刻反思。“没有故乡的人是不幸的,有故乡而又不幸遭遇人为的失去,这是一种双重的失去。”
除夕夜,小时候在故乡老宅里的我,穿着厚厚的新棉衣,沉浸在过年的快乐气氛中, 天空中飘着片片雪花,一家人围坐在八仙桌前吃着热气腾腾的年夜饭,一桌只有过年时才能吃到的荤菜,父亲总是说每一个菜都至少要吃一筷,这样才算吃了年夜饭,才能长大一岁(如今,我也这样要求儿子)。在吃得肚子圆鼓鼓的时候,父亲总是笑着给我压岁钱,于是蹦蹦跳跳地出门和邻居家的孩子一起玩去了。而如今的年夜饭,总感觉少了那种“年味”:没有了等待一年的新衣新鞋、没有了饥肠辘辘时的大快朵颐、没有了拿到压岁钱时的激动炫耀。
《每个人的故乡都在沦陷》书中写道:“无论走遍天涯海角,胃是对母亲和故乡的最好纪念,只要你的胃不坏,你就永远和母亲、故乡在一起。母亲所做的故乡的饮食,从童年开始便给一个人的胃口打了底,一辈子也无法忘记。”阅读此段文字,我禁不住流出了眼泪,我的父母都已不在人世,旧宅也已消失,年少时记忆中烟囱里袅袅的炊烟和灶壁头满屋的水蒸气、灶膛里红红的柴火,都在慢慢淡去,淡去。
“既然我无法阻止这一切人为的破坏与变迁,我只有参考地下古物、纸上文献、自我经历,来构建那过去或即将消失的故乡,聊以慰藉众多像我一样的受伤者。”本书开篇的18张拍摄于2002至2006年间长江之畔的几个景点都已消逝,令人叹嘘。几个月前,平湖林埭镇志的主编陆伯鑫老师赠送了我一本《林埭镇志》,一页页翻阅着这个生我养我的地方曾经的历史,书籍中记载的诸多人和物都已经消逝,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记忆,所幸有陆老师这样的文史专家一点点地搜集着散落的地方文史资料,书籍让我对自己的故乡有了更深的了解。
时代变迁,日新月异。每个人的故乡都在一天天改变,曾经的农舍和田野,取而代之的是高楼大厦或整齐漂亮的新农村,宽阔的马路或者蓬勃发展的工业园区,甚至是生态公园、湿地或者游乐场。春节或者国庆等假期里,不妨多回自己的故乡去走走看看,去拍一拍照,留存为永远的纪念,或去和老人们聊一聊,记录下老人言中故乡曾经的人和事,或去找一些关于自己故乡历史的书籍读一读,物质的故乡在沦陷,但希望精神的故乡永存在我们每个人的记忆中,赓续久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