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自：北京日报客户端

2016年8月，《华盛顿邮报》刊出一篇评论文章，标题刺眼，结论决绝——《为什么中国无法主导下一代制造业》（Why China won’t own next-generation manufacturing）。

作者斯坦福大学教授、美国技术性创业家瓦德瓦维韦克·瓦德瓦（Vivek Wadhwa）几乎没有给中国制造业留下任何余地。

他写道，中国过去三十年的高速增长已经走到尽头，工资上涨、劳工问题、环境压力正在侵蚀制造业根基；即便中国发力猛追，但在机器人、3D打印、工业互联网等领域无论投入多么巨额的资金，也注定失败；中国的工程师“数量很多，但质量很差”，难以胜任高端技术工作；随着自动化推进，制造业将在五到十年内大规模回流美国，而中国的出口导向型制造业，只会加速衰落。

那不是一种审慎的怀疑，更像一次提前写好的中国制造“死刑判决”。几乎每句话都在向全球读者传递同一个信息，那就是中国制造业的天花板已经显现，它不可能再向上。

偏见是人心里的一座大山，九年过去，当我们回看这篇文章时，很难不产生一种复杂的情绪。不是因为中国赢了，而是因为当年这位学者的语气如此笃定、如此傲慢，甚至不留后路，硬生生把经济判断归结为对中国体制与文明路径的不信任与不屑。

如果说时间是最严苛的裁判，那么2016年的那些所谓“权威预言”，已经被现实逐一推翻。被宣判“引擎停滞”的中国制造业，非但没有停下来，它正站在全球工业数字化转型的潮头，成为无法被忽视的存在。

中国制造业的真实图景

瓦德瓦曾揶揄道，“大多数中国机器人并非中国制造”，核心部件依赖进口，本土企业质量低下，“只有不到一半能够存活下来”。然而，现实给出了最有力的回击。

国际机器人联合会2025年的报告显示，中国在役工业机器人存量已突破200万台，占全球总量近半，高居世界第一。

11月20日，在安徽省芜湖市鸠江经济技术开发区埃夫特智能机器人股份有限公司，工人在装配智能工业机器人。图源：视觉中国

这并不是“买来的繁荣”。过去相当长一段时间，中国确实依赖进口设备与核心零部件，但产业升级并未止步于“使用”。国产机器人品牌的市场份额在持续提升，控制系统、减速器、伺服系统等关键环节不断突破，越来越多中国企业开始走向全球市场，成为产业链中的重要玩家。

当宇树科技的人形机器人在舞台上完成高难度动作、当中国企业的人形机器人走进汽车工厂、仓储中心和医院康复科室时，“中国只会低端制造”的叙事，已经显得格外苍白。就连特斯拉CEO埃隆·马斯克，也不得不转发中国机器人在舞台上整齐空翻的视频，感叹一句“令人印象深刻”。

更值得注意的是，这种变化并非孤立发生。机器人产业的成长，背后是一整套工程能力、制造能力和应用场景的协同进化。

中国之所以能够在具身智能、工业机器人等领域形成优势，并不只是算法或某一项技术领先，而是具备将原型迅速推向规模化生产、在真实工业环境中反复打磨的能力。

摩根士丹利在其机器人2025年鉴中直言，具身智能时代的核心竞争力，正在从“谁的算法更聪明”，转向“谁能把系统真正造出来、用起来、规模化跑起来”。在这一点上，中国制造业的基础优势开始显现。

这恰恰击中了瓦德瓦当年判断中最核心、也最致命的误区之一，那就是他低估了工程体系的力量。

在那篇文章中，“中国工程师质量不足”被反复提及，甚至被视为中国迈向高端制造的“致命弱点”。但现实的发展路径却完全不同。

今天的中国已经拥有全球规模最大、结构最完整的工程技术人才体系。每年超过500万名STEM毕业生进入社会，研发人员总量稳居世界第一，理工农医类研究生在硕博阶段占比持续提高，工程教育正在从“规模扩张”转向“质量重塑”。

更重要的是，这支工程师队伍并非停留在实验室或论文里，而是深度嵌入产业一线。华为、比亚迪、宁德时代、小米等企业，把工程师作为创新的核心资产，通过长期、高强度研发投入，构建起从基础研究到工程实现的完整链条。中国连续多年位居全球国际专利申请量首位，本身就是对“工程师不行”这一判断最直接的反驳。

事实上，就连一些西方研究机构也不得不承认，在人工智能等前沿领域，全球最顶尖的人才中，有相当比例在中国完成了本科阶段的工程与理工教育。

今天的中国制造，早已不是单一意义上的“世界工厂”。从高铁、新能源汽车、动力电池，到5G通信设备、工业互联网平台，中国在多个关键领域进入全球第一梯队。

制造业与数字技术、能源转型、城市运行深度融合，形成新的工业形态。长三角、珠三角、京津冀等区域，一批先进制造业集群加速成型，产业链不再是线性分工，而是高度协同的系统网络。

2月24日，京津中关村科技城（无人机照片）。它是北京与天津携手贯彻京津冀协同发展战略的重点合作平台，也是中关村在京外的首个重资产项目。图源：新华社

正是在这样的现实背景下，回看西方媒体这些年的叙事变化，才会显得格外讽刺。

西方媒体的“摇摆叙事”

当“崩溃论”站不住脚，叙事迅速转向“威胁论”。中国制造业不再被描述为“落后者”，而被塑造成“挑战既有秩序的危险力量”。这种摇摆，并不是认知升级，而是一种情绪防御机制。

在不少报道中，中国要么被描绘成“注定失败的追赶者”，要么被塑造成“必须遏制的竞争者”，很少被当作一个正常发展的经济体来理解。

这种叙事背后，既有意识形态滤镜，也有制度焦虑。正如英国学者马丁·雅克所指出的，中国真正引发不安的，并不是“做错了什么”，而是“做对了太多事情”，并且是在一条不同于西方的现代化道路上。这种成功本身，动摇了某些人心中关于“唯一正确道路”的信念。

而瓦德瓦那篇文章中最令人难以接受的地方，恰恰在于此。他在列举了大量技术与经济因素后，最终仍将结论指向中国的政体，仿佛只要制度不同，所有努力都注定徒劳。这种认知，不是学术判断，而更像一种心理壁垒，一堵拒绝理解他者的墙。

现实世界并没有按照他的剧本运行，所谓“制造业一定会回流美国”的幻想，至今仍停留在政治口号层面。特朗普发起的关税战并没有让工厂大规模回迁，美国资本更多流向AI、数据中心和金融资产，传统制造业反而难以获得足够投资。

特朗普资料图。图源：视觉中国

美国前财长耶伦直言，让制造业回归是“一场白日梦”，关税政策如同“经济自残”。许多美国制造商也坦言，将生产线迁回美国面临成本翻倍、供应链缺失、政策不稳等多重困难，即便企业调整供应链，目的地往往是其他发展中国家，而不是美国本土。

事实证明，中国制造业的黏性源于其无可替代的系统性优势：全球最完整的工业体系、高效的基础设施、巨大的市场规模以及持续优化的营商环境。这并非单纯的劳动力成本优势，而是一个能够快速响应、高效协同、不断创新的生态系统。

与美国形成对照的，是中国制造业在全球产业链中的角色变化。随着自身向中高端攀升，中国在“一带一路”框架下，通过产能合作、技术输出和基础设施建设，帮助更多国家建立工业基础；出口结构持续优化，高技术产品比重提升，与发展中国家形成更多互补而非简单竞争。

中国与阿联酋共建的迪拜马克图姆太阳能公园四期光热光伏综合发电项目槽式集热器（无人机照片）新华社发

答案已经不言自明

回到最初的问题：中国不高端吗？

如果“高端”意味着复杂系统的工程能力、意味着把技术转化为规模化应用的能力、意味着在全球产业链中不可替代的位置，那么答案已经不言自明。

中国制造业的崛起，从来不是轻松的胜利，而是一条在质疑、封锁、误解中走出来的路。过去三十年，中国并非没有犯错，也并非没有付出代价，但正是这种持续修正、持续投入、持续学习的能力，让那些曾被写成“终局判断”的预言，一次次落空。

制造业的未来，不存在于傲慢的断言中，也不诞生于对他国文明的轻视里，它只会诞生在工厂里、实验室里、工程现场里，诞生在一代又一代工程师的手中。

而中国，正在用自己的方式，把这一点写得越来越清楚。

来源：长安街知事微信公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