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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装前行,直面45°坡度生活

编者按:

2025年即将结束,21世纪也已走过四分之一。当我们感慨时间过得飞快时,或许也应当意识到:时间本应是有重量的。澎湃评论部推出2025年度特别策划《时间永远分岔,通向无数的未来》,记录你我的这一年。

人的生命体验最佳状态,是保持适度张力的45°坡度状态。

这一年如同车窗外的风景,匆匆而过,渐行渐远,就像阵阵风雨从湖面掠过,偶尔吹皱了湖水,却未激起满湖波澜;或有一些大的风浪,也只引起一时的动静,时过境迁,太阳照常升起,人间熙攘依旧。

这一年对于每一位深处生活丘壑中你我而言,都是不寻常的。很多人拼尽全力,努力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为生计,为理想,在各自的生活山道上负重攀爬,来不及欣赏周遭的人间烟火,无暇顾及他人的苦乐冷暖。世界很大,大到难以目力所及,也远超我们的能力可及。世界是由被生活藤蔓缠绕着的芸芸众生编织而成的,是由无数日复一日真真切切的人间烟火堆积起来的。每一颗生命微粒的体感,都是不可忽略的,万家灯火背后的每一盏灯,都是一双希望的眼神。

仍然记得,一年前的今天,我们站在2024岁末,带着相似的心情,怀着同样的希望,就像春天的蒲公英,举着毛茸茸的花球,巴望时间的恩典、运气的眷顾。希望的意义在于照亮一段前方的路。但是,人不能仅靠希望过活,就像车子不能靠车灯走完行程,真正爬坡过坎、翻山越岭的则是滚滚向前的车轮。加缪在《局外人》说过:如果你一直在寻找生命的意义,那你就永远没有活过。爱默生所见略同:我们对生活有种种期待,却从未真正生活过。

在每个人前行的车辙里,在各自匆忙的行色中,我们仍能时时见到熠熠生辉的人性光亮照亮人间,无论在熙熙攘攘的繁华闹市,还是在人迹稀落的偏远乡村,不时有人情的暖意、生活的诗意。行至水穷处,抬头见樵夫;船到抛锚时,常有热心人。因有这些人间暖意,让我们对这个世界依然怀有希望。

“时间永远分岔,通向无数的未来”,我们又一次站在新的起点上。对于即将到来的2026年,我们当以怎样的心态去面对?又以何种姿态去应对?

每个人的一生都将面临各种“盲盒”考验,遭遇认知上的盲区,撞上命运的雷区,关键是以怎样的心态和姿态去面对这些挑战。做好预期管理,管控不确定风险。过高的预期,过度的反应,得到的回应、回报往往令人失望。欲望愈高,外求愈烈,与骨感的现实落差越大,引起的心理落差就会越大。何苦一边扒着别人的门缝,眼巴巴地羡艳他人的生活?非得要活成“精装修”的“样板房”里的生活?当社会发展的速度赶不上人们欲望的加速度,当明天不再“更好”、打折我们的预期的时候,我们如何安顿“明天”的自己?

如今,重度媒介化编织的天罗地网,几乎将所有人一网打尽。大家都被汹涌无涯的信息流所困,有限的注意力应接不暇,致使心流失调,心态失衡。再因有算法的“算计”,将每个用户都圈养在自己的认知茧房里,让很多人误认为,自己所见所闻的空间即是整个世界。

媒介技术快速迭代,带来社会加速,信息密度加大,生活节奏加快,人们的生活被凭空塞进了太多的负载,人人要在压缩的时间里应付多头任务。每个人都在拼命地奔跑,目的是为了停留在原处。人人贴身盯防,结果弄得浑身都是泥水和疲惫。拥挤人生,拥堵生活,挤压得人们喘不过气了,也有一些人,索性选择了躺平,甚至远离喧嚣的闹市,逃往人烟稀少的远方,寻找心中的“边城”或“阿勒泰”。

接纳眼下带着毛边的生活。在贴地的庸常生活中,像土豆一样接受土地的馈赠,珍惜每一次向上生长的机会。古希腊哲学家伊壁鸠鲁有言:莫因渴望你没有的,而错过你已拥有的;要知道,你现在拥有的,也曾是你渴望的。奥地利心理学家维克多·弗兰克在《活出意义来》书中说过:不要以成功为目标——你越是对它念念不忘,就越有可能错过它。欲望越是炽烈,动作更容易变形,身上的绷带会越多。当外部性的艰难具体化为个人化的艰辛,社会尘埃成为个人的不能承受之重,韧性生活就成为个人向内生长的别无选择,大势不可违,小我尚须自洽。调低虚高的预期,放低身段,轻装出行,素面朝天,不徐不疾,从从容容,过好每一个今天,迎接每一个明天。

很多人认为,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光莫过于心无挂碍的时候。其实不然。叔本华说,没有痛苦,你更加痛苦。积极心理学家米哈里·契克森米哈赖指出,最佳的心流体验往往是在一个人为了某种艰巨的任务而辛苦付出,把体能和智慧都发挥到极致的时候。对于一个孩子而言,也许就是用发抖的小手,将最后一块积木安放到他从未堆过的那么高的塔尖上;对于游泳健将而言,就是刷新自己创下的纪录;对于一位小提琴家来说,也许就是把一段复杂的乐曲演奏得出神入化。人的生命体验最佳状态,不是了无牵绊,也不是欲壑填满,而是保持适度张力的45°坡度状态。这种状态既不是失重状态,也不是超重状态,既不“平”,也不“卷”,而是在“痛”与“快”之间、在“心”与“物”之间,寻求动态平衡。

时间是公平的,会均摊给每个人。2026年将在每个人手上变现,获得感和体感都会不同。每个人内心的小宇宙,都在面对外部大世界的空前考验。明天究竟会不会好?不是取决于今天的廉价承诺,而是取决于我们预期管理和行动质量。因此,这里的“好”不是一个形容词,而是一个动词。扔掉今天的靴子,换上明天的跑鞋,在时间的背景板上,涂上自己想要的颜色,在时代的坐标系中确立自己的位置。愿你我的2026年,心中有清流,脚下有轻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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