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尧

　　党的二十届四中全会明确提出“坚持惠民生和促消费、投资于物和投资于人紧密结合，以新需求引领新供给，以新供给创造新需求，促进消费和投资、供给和需求良性互动”，为“十五五”时期拓展内需战略空间、畅通国民经济循环提供了根本遵循。只有将“投资于物”和“投资于人”二者紧密结合、系统推进，方能激活内需潜能、优化供给结构，从而为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注入深厚而持久的动能。

　　“投资于物”和“投资于人”辩证统一、相辅相成

　　“投资于物”是指对实物资产进行投资，比如基础设施、房屋建筑、机器设备等，可以为经济社会发展夯实物质技术基础。长期以来，我国通过持续“投资于物”，生产和供给能力不断增强，社会生产力水平持续提高，有效推动了技术进步和产业发展。“投资于人”是指对全人群、全生命周期人的能力提升和潜力开发的投入，比如育幼、养老、健康、教育、技能培训等。其本质是通过提升人的知识、技能、健康水平和社会适应性，推动人的全面发展，将“人力资源”转化为可持续增值的“人力资本”，将“人口红利”转化为“人才红利”。

　　“投资于物”和“投资于人”辩证统一、相辅相成，共同构成了经济持续健康发展的坚实底座与活力源泉。“投资于物”为“投资于人”提供了必要的物质条件和就业基础，使得社会有更多资源用于提升人的发展水平；而“投资于人”所形成的高素质劳动大军和旺盛市场需求，则赋予“投资于物”更高的产出效率与创新活力。

　　将“投资于物”和“投资于人”紧密结合的必然性

　　中国投资模式的演进历程，深刻反映了经济发展阶段转换与发展理念跃升的内在逻辑。改革开放以来，我国投资重心随国家战略与市场条件的变化而动态调整。初期为迅速解放生产力、改善民生，投资主要流向农业、轻工业等基础领域，有效缓解了商品短缺问题。随着工业化、城镇化进程加速，投资逐步覆盖至制造业全门类及基础设施等重资产领域，有力支撑经济高速增长，奠定了“世界工厂”的地位。当前，迈向高质量发展阶段，特别是“十五五”时期，推动“投资于物和投资于人紧密结合”，是基于经济发展客观规律与现阶段国情特征的必然选择。

　　——是适应投资结构深刻调整、培育新增长动能的必然要求。2025年1-8月，全国固定资产投资同比增速为0.5%，其中，建筑安装工程、化学原料及制品制造等传统领域投资分别下降2.2%、5.2%；高技术制造业投资增势强劲，其中，铁路、船舶、航空航天和其他运输设备制造业投资增长26.2%。这表明，经济增长对传统“物”的投资的依赖正在减弱，而聚焦产业升级、技术创新和新型基础设施的“物”的投资，正日益与人力资本提升、消费扩容紧密关联，成为新的动力源泉。

　　——是应对人口发展格局转变、释放内需潜力的必然要求。中国的人口结构与城镇化进程已进入新阶段。“十四五”时期，我国人均GDP从2020年的10632美元提升至2024年的13445美元，连续两年超过1.3万美元，位居中等偏上收入国家前列；截至2024年底，常住人口城镇化率达到67%。与此同时，伴随消费结构从生存型向发展型、享受型加速升级，扩大在教育、医疗、社会保障及职业技能培训等领域的“投资于人”，不仅关乎社会公平与人的全面发展，更是培育壮大中等收入群体、稳定消费预期、释放庞大内需的关键途径。

　　——是塑造长期发展优势、提升全要素生产率的必然要求。从全球主要经济体的发展经验来看，“投资于物”和“投资于人”相互协同，具有内在的一致性。持续加大研发与教育投入，提升全要素生产率，不仅是跨越中等收入陷阱、迈向创新型国家的普遍路径，更是形成新质生产力、突破传统增长模式依赖的关键之举。通过对“人”的投资，培养出高素质劳动大军、激发创新活力，提高物质资本的产出效率与创新效能，有利于推动经济发展从“重总量”向“优结构”、增长动力从要素驱动向创新驱动转变。

　　“投资于物和投资于人紧密结合”的重要着力点

　　在“十五五”时期，做好“投资于物和投资于人紧密结合”这篇大文章，必须坚持系统观念，统筹兼顾，在规模、质量、方式上协同发力。

　　在规模上，要优化“投资于物”和“投资于人”总量的结构。合理的投资比例是形成需求牵引供给、供给创造需求更高水平动态平衡的前提。一是优化政府投资结构。构建现代化投资体系，在保持对关键基础设施与产业升级等必要投入的基础上，提高对教育、医疗、职业培训、普惠养老、文化、体育等领域的支出比重。二是强化投资的民生导向。优化宏观政策工具，引导地方政府将更多财力物力投向民生改善的关键处，更好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在扩大商品消费的同时，培育服务消费新的增长点，形成民生改善、消费提振与经济增长相互促进的良性互动。

　　在质量上，要提升“投资于物”和“投资于人”的效率水平。投资决策不仅要看规模，更要看长期综合效益。一是明确投资质量标准。“物”的投资应紧密服务于产业基础高级化与产业链现代化，聚焦于补强短板、增强发展韧性的关键基础设施与先导产业。“人”的投资关键在于精准有效，必须确保教育、健康等投入切实转化为劳动者技能提升和消费信心增强等。二是建立动态优化机制。依据科技变革、产业演进和人口结构变化，灵活调整“物”与“人”投资重点与方式。如加强对智能化、绿色化新型基础设施的投入，同步配适数字时代所需的全民数字素养与技能培育；围绕城市更新与人口老龄化趋势，统筹推进适老化设施改造与养老健康服务体系投资。三是构建综合评估框架。在项目论证与政策评估中全面纳入经济、社会、环境等综合效益指标，算清长远账与整体账，确保每一份投资都能在提升全要素生产率与促进人的全面发展这两个目标上寻求最大公约数，实现投资回报的最大化。

　　在方式上，要强化“投资于物”和“投资于人”的系统布局。坚持“一盘棋”思维，打破条块分割，推动各类投资在规划、布局、实施上深度耦合。一是强化政策协同。加强财政、货币、产业、就业、消费等宏观政策的取向一致性，实现一揽子政策的整体性推进，确保各类政策工具在激励“物”的升级与“人”的发展上同向发力，形成有效拉动内需、保障和改善民生的政策合力，实现社会效益与经济效益的有机统一。二是强化项目集成。在谋划与推进重大工程和新型基础设施项目时，必须将人才培养、就业促进、公共服务配套等“软环境”建设同步纳入顶层设计、预算安排与绩效评估。推动“硬投入”与“软投资”在项目层面一体规划、一体实施，确保项目综合效益最大化。三是强化主体联动。明确并激励企业履行投资双重主体责任，引导其在加大技术改造、数字化转型等“物”的投资时，配套开展员工技能培训并完善薪酬激励。四是完善收入分配制度。促进多劳者多得、技高者多得、创新者多得，让发展成果更多更公平惠及全体人民，从根本上激发“人”的能动性，使之成为创造新供给、催生新需求的源泉与根本力量。

　　（作者系华南理工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助理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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