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十四五”时期，我国在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壮阔图景上乘势挥毫，开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新征程，向着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昂扬迈进。    

这是创新闪耀的五年，这是温暖流淌的五年，这是开放交融的五年。五年栉风沐雨，五年砥砺奋进。《中国报道》编辑部聚焦“十四五”关键领域，以具体的人物命运、真切的实践案例、立体的观察视角，忠实记录这段踔厉奋发的征程，生动诠释中国式现代化的深厚实践，更为奔赴“十五五”这一崭新旅程积蓄深厚底气与澎湃力量。

在很多上海人心中，南汇水蜜桃就是“最好吃的桃子”。每年夏天，上海市新场镇的连片桃林里，桃树枝头上缀满圆润饱满的果实，乳黄透红的果皮泛着自然光泽，轻轻一捏就会渗出清甜汁水。这片孕育甜蜜的桃园，见证了陶莉洁人生轨迹的转变——当年毅然辞去体制内工作的她，如今已带领上海市新场镇的百余户桃农实现了收入翻倍。

1000公里外的河南邓州，“00后”大学毕业生张钰森带领团队操控200余架农业无人机，承担起给小麦施肥、喷洒农药的任务，作业面积达40万亩，相当于邓州市耕地面积的五分之一。

陶莉洁和张钰森虽遥遥相隔，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身份：有巧思、有闯劲、有温情的新农人。“十四五”时期，他们对于乡村振兴有着真实而又鲜活的体会。

回归乡土的选择

南汇水蜜桃拥有400多年种植历史，其核心产区历经多次变迁后迁往南汇，即现在的上海市浦东新区。2005年，“南汇水蜜桃”被批准为国家级原产地域产品保护农产品，也是上海市首个获此殊荣的农产品品牌。陶莉洁的桃咏桃业专业合作社位于上海市浦东新区新场镇坦东村，500多亩桃林中，南汇水蜜桃是主要种植品类。

△ 陶莉洁指导桃农科学种植。

回村种桃，并非陶莉洁最初的人生规划。“我出生于1988年，父母是上海郊区的普通农民，在他们那个年代，摘了桃子后要骑着自行车拿到市区售卖。遇到颠簸的路况，人和桃子很容易一起翻进沟里，直到后来才有大卡车把桃子整车拉出去。”目睹了父母的艰辛后，陶莉洁的人生理想就是去城里谋一份安稳工作。2010年从某中医类大学毕业后，她成功考入上海市的疾控系统。

“我母亲早在2005年创办了桃咏桃业专业合作社，并在2012年开办电子商务，随着业务不断拓展，合作社急需有想法、能跟上时代发展的年轻人。”陶莉洁说。

2021年，《关于加快推进乡村人才振兴的意见》印发，文件提出到2025年实现乡村人才初步满足实施乡村振兴战略基本需要的目标。同年，我国第一部面向全国农业农村领域关于人才队伍建设的规划——《“十四五”农业农村人才队伍建设发展规划》由农业农村部编制形成，旨在为乡村振兴提供人才支持和动力保障，文件指出“引导各类城市优秀人才下沉服务乡村、干事创业”。

“国家政策越来越多地向农业农村倾斜，让我看到了回家发展的前景。”最终陶莉洁毅然辞去稳定工作，回到村里专心种桃。

陶莉洁的返乡故事，正是“十四五”期间国家鼓励各类人才服务乡村振兴的写照。

5年间，来自各部门的政策形成合力，推动乡村振兴人才队伍不断壮大。“越来越多的青年大学生、城市白领等返乡入乡创业，带动了新业态、新模式、新场景不断涌现。根据有关部门统计，目前全国各类返乡入乡创业人员超过1200万人。这些‘新农人’‘农创客’带着技术和创新而来，带着梦想和热爱而来，为乡村发展注入了新的生机和活力。”2月24日，国务院新闻办公室举办新闻发布会介绍进一步深化农村改革，扎实推进乡村全面振兴有关情况，中央财办分管日常工作的副主任、中央农办主任韩文秀在发布会上说。

“我们的直播电商团队现在有6个人，负责出镜售卖、线上接单、打包发货等一系列工作。相比父母那个年代肩扛担挑的辛苦，如今通过电商就能把南汇时令鲜果送到全国各地，销路和效率都显著提升。”陶莉洁说。

△ 张钰森公司里的无人机正在对麦田进行农药喷洒作业。

张钰森则在大学期间就立志返乡。“无人机作业能使喷洒农药的效率提升30倍以上，亩均成本降低一半。”大学时参加创新创业大赛的经历，让他不断接触到国家大力支持高校毕业生返乡创业的政策导向。2021年，张钰森瞄准农业社会化服务领域创办公司，通过把无人机引入农业生产，让更多小农户享受到便捷的科技服务。

可喜的是，“十四五”期间，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持续更新新职业目录，诸如乡村规划师、植保无人机驾驶员、农村集体经济经理人、农业数字化技术员、民宿管家等此前还鲜为人知的称呼，如今已成为经过国家认证的新职业，让扎根乡土的新农人更有底气、更有尊严。

赋能乡村产业振兴

△ 陶莉洁（左四）和桃农们展示刚采摘的水蜜桃。

采摘、分拣、发货……每年7月桃子成熟时，陶莉洁便开始了脚不沾地的日常。“凌晨4点多时太阳尚未升起，气温较低，桃子内部温度也不高，更适合保存。采桃工人都是熟手，他们穿梭于桃林中，逐一观察每棵树上是否有成熟的桃子，有时也会采摘一批‘硬桃’，用于交付外地的订单。”陶莉洁说。

小心地分拣并装箱后，一部分熟桃当天就能送到上海居民的餐桌上，另一部分耐储存的“硬桃”则通过航空冷链物流销往全国各地。“我们与多家合作社组成合作联社，一个品桃旺季，每天要交付两三千份订单，至少2万个桃子。”陶莉洁的合作社最多时签约桃农120余户，桃农按统一的标准进行种植，亩均收益从原来最高时的8000多元提高至现在的20000多元。

目前，桃咏桃业专业合作社已在新场镇建有3个优质农产品示范基地，形成以南汇水蜜桃为主，西甜瓜、翠冠梨、葡萄等优质农产品为辅的种植格局。同时，合作社还带动联产联销的760余户果农进行标准化种植和规模化销售，形成了“公司+农户+基地”产销模式。

产业振兴是乡村振兴的重中之重。“十四五”规划纲要指出，持续强化农业基础地位，深化农业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强化质量导向，推动乡村产业振兴。

“‘十四五’时期，我们支持各地建设210个优势特色产业集群、250个现代农业产业园、1098个农业产业强镇项目，打造了一批苹果村、木耳乡、黄花镇等专业村镇。”9月16日，在国务院新闻办公室围绕“十四五”时期农业农村发展成就举办的新闻发布会上，农业农村部部长韩俊介绍道。

各类返乡创业人员是我国乡村地区产业兴旺的一支重要力量。针对我国幅员辽阔、乡村产业形态丰富多样的情况，为帮助他们克服“水土不服”、快速了解政策、融入当地环境，过去5年我国构建起了一套系统完备的乡村人才培训体系。

农业农村部等部门先后实施乡村产业振兴带头人培育“头雁”项目、高素质农民培育计划、技能型人才培训计划，推动我国乡村人才队伍整体素质提升。截至2024年底，全国已累计培育乡村产业振兴带头人5.43万余人、农村实用人才带头人25万余人、各类农村创业人员超百万人次。

各地对新农人等返乡人员群体的支持力度也持续加大。浙江省实施现代新农人培育行动，打造以千名“浙农英才”、万名乡村产业振兴“头雁”、十万农创客、百万现代新农人为主的乡村人才矩阵。安徽省成立全国首家省级新农人协会，为全省返乡创业人才搭建服务乡村振兴的专业化、知识化、年轻化交流合作平台。

如今在新农人的带动下，乡村特色产业的振兴已不止于南汇水蜜桃。在浙江省安吉县，乡村创客们运用电商直播、智慧农业等新模式，推动当地白茶、竹制品等产业发展。在山东省寿光市，“蔬菜英才”培育体系培育出数千名蔬菜种植技术能手，持续巩固着“中国蔬菜之乡”的产业地位。

“新农人”走向“兴农人”

《中共中央关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五个五年规划的建议》指出，“扎实推进乡村全面振兴”“激励各类人才下乡服务和创业就业”。在中国农业大学农民问题研究所所长朱启臻看来，这意味着新农人队伍将不断壮大，“十五五”时期应继续发挥新农人力量，让乡村不仅是他们安身立命的故土，更成为干事创业的热土。

近年来，为加强返乡创业扶持，农业农村部会同有关部门印发《关于进一步推动返乡入乡创业工作的意见》《关于推动返乡入乡创业高质量发展的意见》等文件，提出对首次创业、正常经营一年以上的农村创业带头人按规定给予一次性创业补贴，落实创业担保贷款贴息等一系列财政、用地、信贷、培训等方面政策。专家表示，“十五五”时期国家将进一步出台支持各类返乡创业人才的具体措施，保持政策上的连贯性。

站在新的历史起点，陶莉洁已经开始规划更远的未来，她的个人愿景正不断融入乡村振兴的新篇章之中。

2024年我国休闲农业的营业收入达到9000亿元左右。“十五五”规划建议指出，“推进乡村全面振兴”“发展各具特色的县域经济，开发农业多种功能，推动农村一二三产业深度融合，培育壮大乡村特色产业，完善联农带农机制，促进农民稳定增收”。这让陶莉洁进军农文旅的想法更加坚定。

“专业种桃子的园子只是一个封闭的生产基地，我们正在打造‘桃咏农园’，在原有500多亩优质农产品示范基地的基础上，重新规划基地布局，通过农文旅融合，构建集休闲活动项目推介、采摘加工和配套销售于一体的农业产业链。”陶莉洁期待，未来能有更多人走进农园品乡村咖啡、尝乡土美食、看乡村美景。

“接受教育的目的是帮助家乡摆脱贫困，而不是摆脱贫困的家乡。未来几年，我希望公司能吸纳更多像我一样的年轻人留在乡村、服务乡村。”为了使更多小农户受惠于科技，张钰森构思出了“一村一站长”模式，即在每个村发展一名服务站站长，接受无人机操作培训，由站长统揽本村的农事服务需求，并以抽取无人机服务收入分成的方式实现增收。“站长可以是种粮大户、退伍军人，也可以是返乡大学生，目前公司已有30多位站长。”

“我们还在邓州建了一个1500平方米的育种实验室，邀请海外大学生物工程学的博士主持育种工作，目前成功培育并上市了蜜薯品种‘邓蜜1号’。”眼下，张钰森又把目光投向了育种领域，这是他创立农业服务公司时的另一个初衷——以优良品种提高粮食产量，给农民带来增收。

“‘新农人’正以前沿实践，不断拓宽现代农业的边界，为乡村产业发展和农民增收致富赋能。”朱启臻向《中国报道》记者表示。

“下一步，农业农村部将会同有关部门进一步推动加大对乡村人才的政策扶持、教育培训和典型宣传力度，指导地方持续提升基础设施和公共服务水平，鼓励各类人才下沉一线服务，积极营造社会各界关注‘三农’的良好氛围，为推进乡村全面振兴、建设农业强国提供有力人才支撑。”农业农村部此前表示。

图片：受访者供图

责编：王金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