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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了,皂角树

□周作秀

老家院子对面山坡上有两棵树,一棵是皂角树,另一棵也是皂角树,它们相距三四十米,呈东西排列,无论是树形还是结的果子都不相同。东边的这棵树树枝向上伸展,显得高大威武,结的果子呈长条形像宝剑;西边的这棵树树枝向四周延伸,稍显低矮,结的果子像牛角梳,短小圆润。

小的时候,每年挖完红苕,皂角成熟了,队里就集体采收,外形好看的拿到街上售卖作为集体收入。留下一些有残损的便分给社员们,大家拿来洗衣、洗头都很不错。我的母亲就拿这些皂角熬成膏,后来全家人很长一段时间头发乌黑靓丽,都是它的功劳。

我们都不知道它们的年纪有多大,童年的时候它就已然高大伸展,前些年区林业局会同相关部门通过走访调查和科学测评,把它们评定为二级保护的百年老树。

这两棵树,在土改的时候,东边这棵是我们祖上的,西边那棵是邻居家的。后来都归生产队集体所有,但我们一直都称东边那棵是“我们皂角树”,又因为我的爷爷葬在这棵树下,对这棵树我们更是多了一份敬畏之情。

今年7月29日下午,家族微信群,老家的侄女发视频告诉我们,5时许,一阵狂风袭来将“我们皂角树”连根拔起。

村里把这个消息上报了镇政府,镇政府又上报区林业局,而之后好多天,皂角树躺在半坡上,等待着人们最后给它的安排。

而我们心里有一丝不安甚至难过,在这棵皂角树下,如今有着我家三代人的坟茔,我的爷爷、父亲、兄弟都静静地躺在那里。或许村里人都觉得皂角树下是一块风水宝地,近几十年来,但凡家有老人去世,都会择优选择在树下周边下葬。

当区林业局的技术人员实地检查后,发现皂角树根部有被白蚁吞噬的痕迹,做出了修复价值不大的结论,便建议村里自行处理。

于是围绕着如此高大的皂角树,村民们都提议用大型机械移动它,村里说这费力又费钱,账上可没有这笔开支,先后有三起做木工活儿的人来谈过,想把皂角树肢解后搬运出去,终因价格出得太低未果。

一个月过去了,皂角树疲惫的像一个垂暮老人般还躺在那里沉默不语,纵然还有一些根系紧抓在土壤里,却因断裂再也无法给它输送充足的水分和养料,叶开始枯萎,斑驳的枝干诉说着自己的沧桑和故事。

最终,村里决定由社员们自行处理。于是,张家锯一截,李家搬一枝,皂角树变成了家家户户厨房里品质一流、可以用数十年的菜墩。

就这样,那座令我们家族敬畏的山坡上,从此只留下一棵孤独的皂角树,那棵“我们皂角树”从此离开了我们的视野。

那日特意驱车回到老家,在“我们皂角树”曾经挺拔过的地方站了许久,仿佛又看到它依旧枝丫漫展,朝天舒扬,树下,母亲依旧勤劳耕种,父亲依旧弯腰修耙,兄与弟正把酒划拳……我别过头,望着蔚蓝的天空,流下一行泪,轻轻地笑了。

(作者单位:重庆市璧山丁家中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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