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年尾，有的ST公司因长期财务造假“披星戴帽”，有的则走向退市，A股“炒小炒差”的风气已经转向。

12月2日，远大智能、ST立方被实施其他风险警示、退市风险警示，股票简称分别变更为ST远智（维权）（002689.SZ）、*ST立方（维权）（300344.SZ）。当天早盘，两家公司股价均出现跌停。截至当日收盘，ST远智报收4.33元/股，跌幅5.04%；*ST立方报收2.69元/股，跌幅19.94%。

两家公司近期均因长期财务造假被罚。其中，*ST立方被查明连续三年累计虚增营收超6亿元，公司及多名责任人合计被罚4000万元。

就在本周，因触发交易类强制退市指标，*ST元成（603388.SH）将于12月5日终止上市。该公司存在长期财务造假、欺诈发行的情况。

以往，部分资金喜欢“炒小炒差”，寄希望于ST股“咸鱼翻生”。如今，资金正从“博傻”转向避险。南开大学金融发展研究院院长田利辉告诉第一财经，在全面注册制改革持续深化背景下，多只ST股遭罚，是“零容忍”体系与退市常态化机制协同发力的必然结果。

财务造假手段曝光

今年4月底，ST远智、*ST立方均因涉嫌信披违法违规被立案。经过半年多的调查，其财务造假细节浮出水面。

根据披露，监管调查认定，ST远智2019年至2021年年报、2022年半年报存在虚假记载，涉嫌虚增收入约3.36亿元、虚增利润约9326万元；*ST立方2021年至2023年年报虚假记载，累计虚增营收6.38亿元。

这两家公司中，*ST立方连续两年的虚增收入金额均占到当期总营收五成以上；ST远智在上述部分年份里，虚增利润幅度超过300%。

随着处罚出炉，两家公司的财务造假手法也随之曝光。

经查明，ST远智涉嫌违法事实主要有两项，其一是利用伪造的验收证明提前确认电梯销售收入，其二是利用未实际履行的租赁协议确认租赁业务收入。

首先，2019年3月至2022年6月，该公司在部分非买断式电梯产品未取得特种设备检验机构出具的《监督检验报告》，客户未取得电梯控制权，不符合收入确认条件的情况下，利用伪造的《验收证明》作为收入确认依据，将安装调试后的非买断式电梯销售收入（含安装费）提前确认为营业收入，并结转对应营业成本。

其次，ST远智还涉嫌利用未实际履行的租赁协议确认租赁业务收入，在2021年8月及10月与某科技公司签订厂房租赁协议及补充协议后，ST远智未取得交房验收确认单的情况下，仍确认对应租赁收入。

综上，辽宁省证监局调查发现，ST远智2019年至2021年分别虚增营收1.23亿元、0.66亿元和1.47亿元；同期虚增利润总额0.33亿元、0.22亿元、0.39亿元。2022年上半年，该公司虚减营收0.16亿元，虚减利润总额0.23亿元。

最终，ST远智及7名责任人被合计罚款2100万元。

另一家公司*ST立方，也存在长期财务造假的情况。安徽证监局查明，*ST立方涉嫌通过开展代理业务、融资性贸易、虚假贸易虚增营业收入、营业成本、利润总额，导致公司2021年至2023年年报存在虚假记载。

上述年份里，*ST立方及其子公司与多家公司开展代理业务、资金融通业务，并均采用总额法核算。同时，2022年，*ST立方及子公司与某公司开展虚假业务并采用总额法核算，该业务无商业实质，为合同、资金流转构成闭环的虚假贸易。

借由以上途径，2021年至2023年，*ST立方分别虚增营收2.8亿元、3.12亿元和0.46亿元，累计虚增营收6.38亿元，其中，2021年、2022年的虚增营收分别占到当期营收总额的50.09%和51.67%。同时，三年间，该公司累计虚增营业成本超6亿元。

最终，安徽证监局对*ST立方罚款1000万元，对时任公司董事长汪逸等10人处以100万元至500万元不等的罚款，上述主体合计被罚4000万元。汪逸等3人还被采取10年证券市场禁入措施。

前期均曾更正会计差错

第一财经记者发现，在此次遭遇行政处罚之前，上述两家公司均曾更正会计差错。因追溯调整，ST远智在2020年和2021年由盈转亏，*ST立方则在两年两度更正财务数据，并因会计差错被监管“点名”。

早在2023年4月底，ST远智就曾披露会计差错更正公告。随后，ST远智一口气调整了多份财报，涉及2019年至2021年年报，2022年一季报和半年报、三季报。调整后，合并报表口径下，公司2020、2021年均由盈转亏，调整后当期净利润分别亏损1428.43万元、2810.58万元。

*ST立方曾因会计差错被监管“点名”。今年1月下旬和4月初，安徽证监局曾两度对该公司出具监管关注函，要求其开展自查，对会计核算不规范的业务收入进行整改等。

4月底，*ST立方对前期会计差错进行更正，对部分硬件贸易业务收入的会计核算方法由总额法更正为净额法，并调减2021年至2023年营业收入，累计调减超5000万元。

在此之前，去年4月，该公司也曾做出会计差错更正，对2021年、2022年营收、营业成本等进行调整。

不仅如此，因频频更正会计差错，*ST立方还遭遇年报“非标”。

公告显示，年审机构中兴财光华会计师事务所（下称“中兴财光华”）提出，*ST立方连续两年出现会计差错更正，销售业务控制未能得到有效执行，进而影响财务报表中收入和成本核算的准确性，与之相关财务报告内部控制运行失效。

从基本面看，这两家公司近年均陷入亏损。

ST远智一度连年亏损，2023年同比扭亏，去年再陷亏损。年报数据显示，该公司2018年至2022年扣非净利润累计亏损超4亿元；2023年和2024年，扣非净利润分别为532.87万元、-2076.98万元。

*ST立方更是深陷亏损泥潭，扣非净利润已连亏五年。进入2025年，*ST立方继续亏损。三季报显示，前9个月，公司营收7918.21万元，同比微降0.44%；归母净利润亏损6220.9万元、扣非净利润亏损6224.7万元，同比均降逾两成。

资金从“炒差”转向“选优”

就在本周，还有一只ST股进入生死时刻，*ST元成将被强制退市。

公告显示，该公司将于12月5日终止上市，原因是公司股票连续20个交易日（10月14日至11月10日）每日收盘总市值均低于5亿元。

7月初，因涉嫌年报等定期报告财务数据虚假披露，*ST元成及控股股东、实际控制人双双被立案。10月上旬，处罚落地。

对于ST公司密集迎来监管，田利辉表示：“近期对该类公司的密集监管并非偶然，而是注册制改革深化背景下，‘零容忍’体系与退市常态化机制协同发力的必然结果。”

他提到，对有问题的ST公司持续监管，核心逻辑在于通过“清淤排毒”，净化市场生态，将“害群之马”坚决出清，夯实资本市场健康发展的基石。

“投资有问题的ST公司，无异于在‘雷区’行走。”田利辉认为。

在他看来，风险主要体现在三方面：首先是归零风险，即问题ST公司因重大违法或财务指标不达标而直接退市，股票价值归零；其次是流动性风险，ST股交易清淡，一旦风险爆发，往往连续跌停；最后是信息欺诈风险，这类公司治理失效，信息披露失真，投资者极易被虚假信息误导。

“当前的市场风格已经明显转变，‘炒差’逻辑已非主流。”田利辉说，当前，资金正从“博傻”转向避险，从“炒壳”转向“选优”，市场投资理念日趋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