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德瑰

11月26日，饱受批评的日本首相高市早苗在国会答辩中无视《中日联合声明》第三条规定的“日本遵循《波茨坦公告》第八条的立场”，反而振振有词地声称：日本根据“旧金山和约”放弃了对“台湾”的所有权利，无权对台湾的地位发表意见。这看似是松口服软，实际上是包藏祸心、背信弃义，妄图煽动所谓“台湾地位未定论”，开历史的倒车，把中日关系倒退到中日邦交正常化之前的状态。

所谓“旧金山和约”是冷战期间美国在排斥中、苏等二战重要当事方的情况下与日本单独媾和而发表的非法、无效的文件，早已被中国否定。它的第二条规定了“日本放弃对台湾、澎湖的所有权利、权利根据和请求权”，但没有按照《开罗宣言》的规定，把台湾归还中国，中国政府当时就已声明其非法无效。1972年的中日邦交正常化谈判，“旧金山和约”就是日方坚持“台湾地位未定论”的重要论据，完全忘记了日本是侵略战争的责任国，忘记了中日邦交正常化也是关于战后处理的谈判，遭到中方的严厉驳斥。

在建交过程中，日本早已间接承认台湾归属中国。在中日邦交正常化谈判中，日方有两个方案，一是对于中方“台湾是中国的一部分”的主张，日方表示“尊重和理解”；如果中方不接受，则日方提出遵循《波茨坦公告》第八条的规定，间接承认台湾属于中国。日方先是抛出方案一，以图蒙混过关，被拒绝后，条约课课长栗山尚一掏出了方案二。按照栗山的解释，日本在1945年9月2日签署了投降书，接受《波茨坦公告》无条件投降。所以，日本遵循《波茨坦公告》的立场就是间接承认“台湾”归属中国，这也是日本在《中日联合声明》中做出的承诺。这一承诺具有法律效力，也被国际条约确认。1978年签署的《中日和平友好条约》规定了1972年的《中日联合声明》必须遵守，这就意味着日本在该声明第三条承诺内容也有了国际法确认。这也是栗山提出的方案一和方案二内容的合并，即：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重申：台湾是中华人民共和国领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日本政府充分理解和尊重中国政府的这一立场，并坚持遵循《波茨坦公告》第八条的立场。

但其实日本在这里耍了花招。《中日联合声明》第三条包含方案一和方案二的两层意思，日方无论当时还是现在，都意在强调方案一的内容，主张“尊重和理解”并不等于承认，本质上还是坚持“台湾地位未定论”。日方媒体和舆论也大多只介绍方案一，故意回避方案二的部分。

日方另一个花招，是宣称《开罗宣言》规定的是把台湾归还给“中华民国”。事实上，玩弄“中华民国”和“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文字游戏是煽炒“两个中国论”，既不符合国际法，也表明了对国际法的无知。

从国际法角度看，有“国家继承”和“政府继承”两个概念，国家继承是指国家由于分裂或合并等原因产生新国家的情况，比如苏联解体。要注意的是，国家的内战状态和国名变更情形并不属于国家继承，例如“法兰西第五共和国”就属于政权更迭。国家内的政权发生变化属于政府继承。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取代“中华民国”的历史事实，是在中国这一国际法主体没有发生变化情况下的政权更替，中国的主权和固有领土疆域没有改变，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理所当然地完全享有和行使中国的主权，包括对台湾的主权。这属于国际法上的政府继承，并非新国家的产生。

因此，《开罗宣言》的适用对象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在国名上偷换概念，进行歪曲解释，是“台独”的讼棍把戏。台湾主权属于中国这一点无论从历史、国际法还是中日之间的国际法承诺看，都是不容置疑的。1971年联合国大会第2758号决议从政治和法律层面确立了一个中国原则，恢复了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的合法席位，驱逐蒋介石的代表在1949年之后仍然非法占据的联合国席位。

1972年，在中日邦交正常化达成协议之后，周恩来总理曾严肃书赠“言必信，行必果”六字给田中角荣，田中角荣也手书“信为万事之本”回赠周恩来总理。如今，高市早苗对具有充分国际法效力且在双边文件中明确强调的《开罗宣言》《波茨坦公告》避而不谈，却唯一突出非法无效的“旧金山和约”，充分反映了她不思悔改、错上加错，试图把中日之间在邦交正常化时达成的共识倒退回谈判前的状态。高市无视联合国权威，公然挑战战后国际秩序和国际法基本准则，国际社会应高度警惕。（作者是上海外国语大学日本研究中心主任、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