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刑侦剧,多数人会想到法医的解剖台、刑警的追凶路,或是环环相扣的烧脑诡计。但《猎罪图鉴》跳出了这类传统框架,将“画笔”变成破案的核心工具,让《朱迪斯斩杀赫罗弗尼斯》《马拉之死》《戴珍珠耳环的少女》等世界名画从美术馆的展墙走进犯罪现场。这些艺术作品既为案件侦破提供了独特的思路,也让观众体察到艺术背后的复杂人性与现实温度。
作为一部连续两季保持原班人马的作品,《猎罪图鉴》的核心故事围绕画像师沈翊与刑警队队长杜城展开。两人最初存在理念上的分歧,后期却成为默契的搭档,联手破解了家暴反杀、偶像猝死、虐待盲童等多起疑案。
不同于传统刑侦剧侧重展现医学鉴定或科普法律知识,这部剧的亮点在于艺术与探案的巧妙融合。侦查过程中,办案人员会从《戴珍珠耳环的少女》的耳环发现线索,也会借《空间概念,等待》的“破界”艺术理念传递打破束缚的隐喻。“以图为鉴、以图识案、以图喻人”的叙事特色贯穿始终,既拓宽了刑侦剧的表达维度,也让探案过程多了几分人文质感。此外,在剧中,画作还成为连接案件与人性的桥梁,为观众打开了一种全新的视角。
在第一季的家暴反杀案中,两名长期遭受家暴的女孩联手杀死施暴者。案件的突破口,是沈翊对名画《朱迪斯斩杀赫罗弗尼斯》的解读。画中朱迪斯和女仆为抵抗压迫共同弑敌的场景,蕴含着女性互助的内核,与案件中女孩们“女人理解女人,女人保护女人”的处境高度契合。这一艺术启发,帮助办案人员厘清了女孩间的合作关系,结合证据成功还原案件真相。
在第二季的偶像之死案中,犯罪嫌疑人钟情于偶像,不惜为其杀人。沈翊在与犯罪嫌疑人沟通时,引入了名画《黑手套》。这幅画作色彩浓烈、形式扭曲、充满痛苦,其创作者一生专注于描绘婚礼与幸福,但却在妻子去世后画出了这样一幅体现内心痛苦的作品。光明与黑暗交织,就像犯罪嫌疑人对偶像的畸形爱恋,沈翊借画作的情感内核,点破了粉丝与偶像的危险关系。同时,他为犯罪嫌疑人绘制肖像,并挖出其深藏内心的童年阴影——亲人的一句“没有用的东西就该被杀掉”,成为其心态扭曲的根源。
两季的剧集中,沈翊的成长清晰可见,也成为推动故事发展的重要情感纽带。第一季开篇,他本是才华横溢的青年画家,却因受陌生人之托,为其绘制了一位警察的肖像,而这幅肖像竟间接导致这位警察被犯罪团伙报复杀害。他因始终记不起委托作画者的面容、无法为案件侦破提供关键线索而深陷愧疚,最终放弃艺术生涯,加入警队成为一名画像师,决心用自己的画笔弥补遗憾、帮助更多人。第二季中,未能救活红裙小女孩的遗憾,成为他无法跨越的心理障碍,也让他的目标从“破解已发案件”转向“探索犯罪心理、预防犯罪发生”。他不再仅运用专业素养和画技还原模糊的监控和裸露头骨中的罪犯样貌,而是通过剖析犯罪嫌疑人作案时的心理活动和内心变化,深入研究人心和人性。最终,他走出了红裙小女孩带给他的梦魇,提出研究人性图谱的框架性构想,将剧情推向“画出犯罪人格、走进罪犯心理世界、追求预防犯罪”的新高度。
此外,剧集还通过美景与罪恶的强烈反差营造叙事张力。魂锁峰都山一案中,峰都山云蒸霞蔚的美景与频发的登山失踪事件形成鲜明对比,而仙境之下的断崖尸骨坑,竟是凶手为纪念和守候意外坠崖的妹妹而布下的“祭坛”。施救者与杀人者的身份叠加,让善恶纠葛浮出水面,也让观众透过悲欢离合看到人性的复杂。龙凤呈祥案则将中式美学与悲剧内核巧妙结合。化工厂工人葛宇天与京剧演员冯晓雯因戏生情,葛宇天因懦弱放弃了这份感情,冯晓雯却在追爱过程中遭遇化工厂爆炸而身亡。为纪念恋人,葛宇天以经典京剧《龙凤呈祥》为蓝本策划连环杀人案。“龙凤呈祥非偶然,千里姻缘一线牵”“天上升瑞彩,人间配鸾凰”,这本该是一幅透着中国传统魅力的吉祥画作,却与连环杀人的残酷现实联系起来,形成了强烈的反差。这种呈现方式增强了故事的感染力,但生命的绝唱,不应与杀戮为伴。
两季剧集共收录20余个案件,剧集聚焦的热点议题涵盖多个领域,例如第二季开篇三名男“爱豆”惨死室内的故事,直指畸形“饭圈文化”下的盲目追星问题。AI“达·芬奇”诱导自杀案与第一季的AI换脸诈骗案,分别讲述了失业码农利用人工智能传播负能量诱导自杀、不法分子借助AI换脸实施诈骗的故事,既敲响了科技伦理的警钟,也呼吁通过正确引导与法律规制,让科技真正造福人类。
艺术与现实的良性互动与协调平衡,是《猎罪图鉴》系列剧集的点睛之笔。对于观众而言,这不仅是一次视觉盛宴和艺术修炼,更是一种全新的观剧体验以及对现实的剖析与反思。在真善美中探寻真相、追寻理想,寻找生命之光辉——当画像师以笔触丈量人性的裂缝时,我们也在屏幕的明暗交界处,看见自己心底被照亮的微光。